九月的南昌,大雨连续不停,寸步难行。中午将近,雨小了一点,天气有转晴的迹象了,空气里还有凉丝丝的湿意往下落,温度变得很舒服起来。
到南昌好几天了,我住在“劳动服务大楼”的旅社里,对南昌市场的走访到达了预想的目标,还新结识了铁路南昌车辆段的一些朋友,为以后扩大业务打下了基础。
与我同室的还有三位客人,一位年轻的是我浙江老乡,一位是四十多岁的东北人,还有一位是江西省一个中部县的财政干部。我们四个人摆了一晚的龙门阵。
因为我南昌任务完成后,将顺路去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广丰分校。所以,我向江西的那个财政干部,打听江广丰分校在哪儿。
1982年9月14日早晨七点多,我登上了南昌至金华的慢车,去上饶,再转汽车去广丰共大。此行的真正的动机是去寻子,是真的寻子啊!稍带也去推销业务,公私兼顾。
南昌至上饶,铁路相距260公里。
那个慢车真叫慢车啊,有多慢?足足跑了九个多小时。大好的时光,消蚀在这条铁轨上了。
这次南昌之行,我是以厂长的身份,到南昌检验下属的工作为主线的。
我本人不是一个慢性子的人,可以说性子有点急躁,凡事求快,但我又是个胆子怯弱的人,凡事又求稳,多重性格,有点性格矛盾。在慢车上想快,是没用的。
这个时候,我在车上默唱着京剧《林海雪原》中,杨子荣在百鸡宴开宴前的唱词“……心焦急,只觉得时光太慢……”,那只能想慢的好处了。
出站之后,直奔上饶长途汽车站,去买去广丰县的车票。我已经在车上打听到广丰分校的具体地址,据说是位于深深的大山,上饶没有直达到共大广丰分校的汽车,只能到广丰县城转车。
时值九月中旬,秋高气爽,但上饶的天气出奇的冷,街上的人都穿了制服,老年人都穿了毛衣,而我出差在外,还是盛夏的短袖衬衣,到车站广场的服装市场去转了一圈,女装为多数,男装极少,只有军便装,尺寸又小,我人高,尺码大,没有衣服可买。还是找旅馆住下再说。
上饶铁路招待所,四个人一个房间,每人每晚住宿费八角钱。那时候,房间还没有电视机。
还有三个人,二个是去南昌上中专的学生,另一个中年人,是其中一个学生的父亲。
来广丰,是来寻找我妻与前夫生的儿子。看着成功的父子,真羡慕他们。思绪把我带回到1972年初夏。
我妻子的前夫,是当时大紫大红的三代贫下中农,所以,家徒四壁,也是必然。他们姐妹三人,兄与姐在杭州生活,老家只留老母与小弟二人。这位小弟,这是一个志气很高的男人。
他初中毕业后,1962年参加了财税局招收的临时工,被委派在县大门的火车站,做财税征收交纳工作。
他工作出色,年年先进,人也长得帅气,所以被我妻选中,嫁给了他。1971年,整顿财税队伍,因为他是临时工,属凊退人员。
为此,他想不开了,在单位宿舍寻了短见。撇下了三岁的儿子与24岁的老婆, 还有生产队150余元的欠款,做了人生途上的逃兵。
1972年5月,我与妻结婚后,去她原居村里,打迁户口的证明书,当地的村书记,已经受了在杭州的兄、姐的委托,卡住了孩子的户口。并且说,小孩户口不能迁,人也不能跟母亲走。
一来,杭州男家的成分不好,去落户了要吃苦头的。
二来,小孩要留下来,等长大后,为他们家开门户。并且说,小孩由伯父,伯母二家带,长到十六岁,送回老家立门户,你们可以常来常往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妻毅然同意,在村领导的见证下,签了协议书。
我抱着四岁的儿子,逛荡在市镇街心。我当时的想法是清醒的,孩子的监护一大帮,有父系大伯、姑妈、堂房尊长及行政干部,母系的舅舅,姨妈。
这十多个儿子的“大人们”在合议他的“前途”,我应该靠边站。我在离开会场前,发了一圈香烟说:“这里的财产,我一概不要,欠生产队的费用,我马上付清。孩子,如让我们带走,我们去绝育,不生养了。”
孩子法定监护的一众人,希望他能保持这块贫下中农的金字招牌,经过权衡利弊,决定不迁孩子的户口,孩子由大伯负责抚养,姑母协助照顾。
因为我家漏划地主的招牌,生生地把母子分开了,为此,我妻已遭受四十多年的苦难了,估计还要延续。
开始,我们常抽空去杭州看孩子,但孩子的大伯不准我们去探望,说,我们去探望,会妨碍孩子的安静生活,不利成长。此话或许有一定道理。我俩尽力地克制着。
孩子的大伯,我同他交往较多,在交往中,知道他一点情况。他是海军营级军官转业,在杭州市水产局工作,1972年底,我去过他官巷口羊霸头的办公室,当年,他的办公室的办公桌很大,很气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