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微几不可觉的轻轻颤抖了下，睫毛忽扇忽扇翩飞，非常紧张。
“我在画画中途出来过一次。”
薛灵微陷入了回忆。
当时她已经在自己的画室里待了很久，便想出来走动一下。
二楼以上都是卧房和客房，薛灵微除了自己居住的那间屋子外，从来都不曾多在二楼逗留。
她放风的时候很喜欢轻手轻脚地在一楼的走廊里来回走动，有时候她也会刻意加重脚步，提示可能会来这边看看的路艳峰老师自己的存在。
这一次，她手脚放得很轻，走到小客厅门口的时候，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有些惊喜地发现路艳峰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
她正准备敲门，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正面对着门口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薛灵微紧紧环抱住自己，失落地垂着头：“当时，和老师一起留在小客厅里的人是李潜老师。”
这一句话惊呆了在场的其他人。
要知道，李潜在画坛的地位和路艳峰不相上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就在刚刚，画廊的经理可是言之凿凿，李潜一直不曾出去过，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走出过画廊。
难道是为了应付死神主播，经理说了谎吗？
“你知道李潜老师找路艳峰老师是做什么吗？”问话的并非白御，也并不是梅礼。谁都没想到，最先对着薛灵微提问的人会是蔡缨这位路艳峰的经纪人。
她很严肃，眉心紧紧拧着。
薛灵微不安地把头垂得更低，长发从耳后垂落，遮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才轻启唇瓣：“李潜老师……他希望我能离开路艳峰老师门下，改拜他为师。”
依照李潜对薛灵微的喜爱和看重，提出这种不靠谱的过分方案倒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薛灵微的徐徐道来，那时候的场景也得以再现。
路艳峰这次没有急着动手，这里毕竟是他的主场，作为别墅的主人，路艳峰更有底气，自然也有把恶客扫地出门的权利。
他一边推搡着死赖着不肯走的李潜，一边驱赶：“你别一天天总盯着我这一亩三分地挑刺，赶紧走！”
李潜故意往反方向使劲儿，任由路艳峰怎么推也不肯挪动一步：“谁愿意盯着你啊，你可千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准了路艳峰想要偷偷发力的时机，李潜转了个身，迅速往沙发后跑：“我告诉你路艳峰！你要是再敢推我，我就敢再揍你一顿！你信不信？！”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也不是没干过架，一回生、两回熟，这次可没有能拦架的，看谁打得过谁！
路艳峰已经在挽袖子了，李潜看出来这老小子是真准备动手，心底顿时有些打鼓。
上次虽说他没怎么吃亏，但回去却扎扎实实疼了好几天，连画笔都拿不稳。
他立即叫停，隔着沙发没好气儿地骂了句脏话。
“都是有身份、有素质、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有那个闲工夫和你三天两头干架？！”李潜挺直了腰板，“再说了，薛灵微这小丫头可是我最先看好的苗子，自然应该由我亲自教导。你这种只会半路截胡的家伙可养不出什么好苗子！”
路艳峰不爱听李潜翻旧账，从收下了薛灵微之后，李潜就爱拿他之前没有培养出过什么好弟子这件事说事。
那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吗？艺术这种东西讲究天赋。有些人十二万分的努力、百分之百的刻苦，却往往比不上一个有天赋的人随手而就的画作。
这并不是能简简单单靠着勤奋便能拉近的差距。
“我已经是她的师傅了。你别异想天开，根本就没有你能上位的机会。再说了，就算灵微当初没有拜我为师，也不一定愿意认你当老师。那丫头也爱看脸。”路艳峰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李潜，“就你这形象，没戏！”
李潜气坏了，他怎么了？他长得也不差！懂不懂什么叫做低调的艺术？！他这叫不靠包装！有风骨！
李潜指着路艳峰怒骂：“我你管得着吗？！”
路艳峰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这人打不得，吵不过，贼烦！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赶紧给我滚！”
“你当我稀罕你这破地方！”李潜骂骂咧咧，突然，他好像发现了在门口偷瞧的薛灵微，立即换上了亲切到有些过头儿的笑容。
“灵微丫头~灵微丫头！你李潜老师来了！”
薛灵微连忙躲到了一旁。
路艳峰本就背对着门口，他回身去看，什么人都没看到，便以为李潜又在他这儿发疯。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成年人，也做不出登门入户地来抢别人徒弟这种事！别耽误我的时间，赶紧滚！”
语毕，路艳峰就要去抓李潜。
李潜一边绕着沙发躲避路艳峰，一边对着门口扯着脖子卖惨：“灵微丫头！你看见了吗？这家伙也就是在人前装模作样，背地里就是个小人！我才是最适合当你师傅的人！跟着他你就是在浪费天赋！”
路艳峰恨不得送李潜一双最合脚的旱冰鞋，让他麻溜儿的利索的快点儿滚蛋！
“你别逼我动手！赶紧滚蛋！”路艳峰。
“灵微丫头！……”李潜。
偷听的薛灵微不知所措，此时也不是自己进入的好时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并不讨厌李潜老师，也不觉得自家老师不好，更是不喜欢做选择。
她躲在门口神思不属，悄悄溜回了自己那间小画室，却是在拿出一块新的油画布的时候，一笔也画不出来了。
薛灵微一颗颗掉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抽搭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撒谎的。隐瞒这件事只是觉得李潜老师不会是能狠心害死路艳峰老师的凶手，我不希望你们怀疑他……”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她本就长得青春好看，哭的时候打从心底让人心疼。
蔡缨心疼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安抚地轻拍薛灵微的后背：“别哭了，没有人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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