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江眠的腿拆了石膏,秦岭忍着愤怒给她叮嘱了一堆东西,最后作为家长的傅峥嵘拿着单子走了,走的时候眼神还似笑非笑的,让秦岭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回去的路上傅峥嵘照例给江眠买了一袋糖炒栗子,江眠说,“有点想陈尽了。”
傅峥嵘眼睛都不眨报出一段话,“最近陈深陈鱼的期末考全都不及格,陈尽在家强迫他们写作业。”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
傅峥嵘笑了两声,丢给江眠一根烟,“恭喜你腿接上了,江姐抽根烟缓缓?”
江眠看着他丢过来的烟,心说他是怎么察觉到自己也会抽烟的,“你可别喊我江姐。”
“是么。”傅峥嵘拉长了音调,“那……四小姐?”
江眠脸色一白,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开车的傅峥嵘,“你怎么会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傅峥嵘叼着烟乐了,把问题抛还给江眠,“别想着对jc叔叔说谎,jc叔叔什么都知道。”
江眠低下头去没说话,许久傅峥嵘将车子开进一家老宅里,门口还停着好几辆类似的坦克车,还有几辆轻跑,江眠说,“你……带我认祖归宗啊?”
傅峥嵘乐了,“今天周五,正好家里人一块吃饭。”
江眠说,“那我进去不尴尬吗?”
“不尴尬不尴尬。”傅沧海从老宅子里走出来,他们家老宅古色古香,气势浑厚,仿佛是从很早以前传承下来,一代一代,在时光的洪流里消磨,如同民国时期的豪门宅院,却又带着一股子神秘气息。
“嘿!小家伙!”
傅暮终和傅沧海一块走出来,后边跟着一帮傅峥嵘的兄弟姐妹,“你今天也过来一起啊?”
人与人之间对比后的自卑感便在这个时候登上了顶峰。
江眠忽然间发现,自己其实是有多低下。和他们一帮穿戴名贵气场尊贵的富家子弟到底是有差距,光是这群人站在她面前,就已经叫她相当自卑了。
然而唯一让她感动的是,傅峥嵘的家人很好,真的很好,从来没有看不起她,也从来没有外面那些人说话伤人,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小妹妹一样,亲切温和。
她总觉得,像傅家这样温暖的家庭里,有傅峥嵘这样怀抱正义的人,也不奇怪吧。
大概是这一个半月的相处让她觉得温暖,从前江眠风里来雨里去,身边只有陈尽一人,他们两个人称得上是相依为命,却又各自苦海无涯。
而傅峥嵘将她从那深渊中捞起,如同捞起一条干涸土壤中快脱水而死的鱼。她怕自己太贪心,到后来就舍不得这些甜头。
被感动,是个多可怕的字眼啊。
江眠脑子里胡乱想的时候,对面就走过来一位小老头,对着傅峥嵘道,“今儿老傅带姑娘回家了!”
“是呀是呀!”
傅沧海在一边道,“不过不是女朋友,爷爷你得再等等。”
小老头儿一听就吹鼻子瞪眼,“不是女朋友,怎么把姑娘带回家里来了?”
傅峥嵘上去哭笑不得地解释,“是我工作伙伴,一块过来吃个饭……”
啧!工作伙伴,这词高大上啊!
小老头又笑了,“姑娘多大啊,看着好小!”
“就是!”傅暮终在旁边嚷嚷,“未成年,未成年!老头儿,傅哥用童工!”
小老头儿一听就怒了,对着江眠道,“老傅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叔父说!”
、“老头儿不要脸!”傅暮终在一边喊,“闺女要喊你爷爷,你居然让人家喊你叔父,占便宜!”
老头狠狠瞪了傅暮终一眼,继续对着江眠道,“闺女,老傅没欺负你吧?”
“我哪儿敢欺负她……”一个不留神钱包都被偷了,要是欺负她,一觉睡醒家里家具被搬光都有可能。
傅峥嵘无奈道,“爷爷,她成年了,看着嫩,小姑娘长得可爱。”
傅沧海和傅暮终站一块,啧啧摇头,“禽兽,禽兽啊。”
江眠就像是一尊吉祥物一样被傅家人请进去了,她发誓,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有钱人。家里穷得只剩下钱了,原本以为都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富家子弟,没成想个个都慈眉善目的,简直就差脑后面亮个光环——圣母玛利亚她爹。
傅峥嵘的妹妹傅清欢和江眠差不了多少,她跳级读了大学,看见江眠亲热得很,那架子让江眠觉得她是傅家流浪在外的小女儿,现在认祖归宗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围成一圈坐下来,愣是有十来个,傅峥嵘和傅沧海一左一右夹着他,坐在对面的傅清欢嚷嚷,“你们两个大男人围着小姑娘做什么!我要和小眠坐一块!”
傅峥嵘想也没想一下子就把江眠搂进自己怀里,像是抱着一只小狗似的,“家长当然是和小孩坐一块啦,是不是啊,孩子他妈?”
旁边的傅沧海一愣,反应过来干巴巴道,“孩,孩子他爹,你说的有理。”
“老大不小的没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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