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绅们对皇帝总抱有一种满不在乎却又格外敬重的状态,譬如郑老爷,他就不怎么看得上那个木匠皇帝,可却又十分的尊敬那个皇帝,也许他尊重的是皇帝,至于谁是皇帝,那并不重要。
不过郑老爷每年都有几天会对皇帝深恶痛绝。
当然,他并不把矛头指向皇帝,毕竟让他感到头疼的不是皇帝本人。
那是太监,以及特务组织锦衣卫。
听说皇帝还搞了个监督特务组织的部门,叫东厂,一环套一环,因此虽然皇帝已经事实上的失去了兵权,可仍然可以得知超出其皇宫的消息。
太监来干什么呢?
收税。
不,不不,按照郑老爷的说法,就是给狗皇帝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让人家破人亡。
太监这么干了吗?
也干了,这不算是在抹黑他们。
只是吧,郑老爷不交税的啊!
法会结束没多久,吹着喇叭唢呐的船队就到了,乔巧远远的瞧着,那身着华贵飞鱼服的男人们一个个走下来,雄赳赳气昂昂,破有几分气势,而领头的那个太监更是格外的英俊。
他现在已经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太监,甚至不需要去改变。
脸上没胡子且有点帅的就是,更准确的来说,其实是有点奶油小生的意思,对于大则国的人们来说,这种模样就多多少少有点过于阴柔了。
乔巧记得,这伙人好像每年都会来。
虽然每次都带不走多少东西,可总是坚定不移的来。
这木匠皇帝也是倔,何必呢,反正收不上来。
自己无力改法,还不掌握军队,最后还想着收税,怎么,当人举人老爷是泥捏的吗?
也就是郑老爷还算隐忍,多少给一点,还打点一下太监,不至于撕破脸。
木匠皇帝也是皇帝,大家给面子的。
不过嘛,也就给这么点了,再多,那就不行了,再多那就是在搜刮民脂民膏。
郑老爷的家产其实并不完全都是由土地组成,造纸厂、织布厂都有,土地里收上来的都是粮食,又不是钱,哪里有经商来得挣钱?
当然郑老爷不自己做,那都是他亲戚去做。
大则国从立国开始就重农轻商,即收税大头都在土地上,对商人却没有那么的看中,甚至是有点保护性质的。
这几乎成了祖制,以至于之后的大则国就因此处于持续的财政崩溃中。
木匠皇帝看样子还想挣扎一下。
不过越是挣扎,他就会越能发现自己目前的现实,并且得出一个他极其不愿意发现的结论,那就是无论哪个人才再来,也无法再扭转这已经濒临破产的财政了。
而大则国没有宣布破产的机会。
乔巧静静的听着唢呐声不绝于耳,虽说喜庆,可听起来越听越想是在奔丧。
毕竟这玩意儿吧,从出生到入土都用得到。
乔巧目光闪动。
既然这个王朝已经要倒塌,不如自己推他一把。
......
是夜。
一伙人围着脸,身手矫健的潜入收税太监的居所。
其实也算不上是潜入,毕竟附近看守的民兵看见他们还点了点头,随后就放了进去。
甚至有的,拿麻布包住脸,干脆加入进这支队伍里。
“张公,此次收上来的还是不够。”一个锦衣卫满脸的愁容。
然而被成为张公的宦官则漫不经心的抿着酒水:“何必在意呢,这钱是收不上来的,咱们则么费心费力,又有什么结果呢?”
他的声音颇有几分磁性,只是此刻却显得懒散。
张宦官看得清楚,这些士绅是什么人?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皇帝又是什么人?
如果是刚开国那段时间,还可以说是士绅的主人,或者是天下黎民的主人,可现在的皇帝,也就勉强算是一个京城城主罢了。
可能这些士绅的势力过于零散,各自都有山头,不怎么会影响到皇帝,可皇帝也只能乖乖的做一个城主。
只是如今的皇帝不愿意只做一个城主,非要尝试去做皇帝,那么他也只能尽力去做。
然而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命的,士绅愿意给一点就给一点好了,差不多得了。
张宦官已经从原本的趾高气昂,变得随意许多,或者干脆就是躺平。
大不了皇帝换个人来收。
反正自己是肯定不行了。
两人推杯置盏,脸喝得通红,一时间迷迷糊糊。
可他们还是在喝,不喝酒又能做什么呢?
张宦官勉强的睁开自己的眼,而后又眯起来,他似乎看到窗户一片的发红,有着许多的亮光。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到那些光亮。
可手太短,完全够不着,于是他就撑起身子,朝着那边走去。
越是朝那边走,就越是炽热,火光将他的脸烧得更加赤红,一时间就像是充满了鲜血。
他登时打了个颤,酒醒了几分。
可这时,整个房子已经完全被火海所吞噬。
......
太监死了,连带着那些一同前来暴力收税的锦衣卫和官员全都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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