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局中局
张源清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而你已经无法脱身了，李兄。”
“何意？”
张源清举杯与李茂贞对饮，出口道出李茂贞心中所想：“你想要龙泉宝藏。”
正喝酒的李茂贞闻言一顿，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目光冷视着张源清。
“这些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不急。”
张源清轻笑一声，再次斟酒。
酝酿良久，张源清晃动着碗中琥珀色的琼浆，缓缓说道：“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滚石，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停止。”
张源清抬起脸，光暗交错，俊朗的面容藏在阴影中，目光摄人心魄。
“李兄，要想解开龙泉宝藏的秘密，唯有龙泉宝盒，对吧。”
“对。”
李茂贞点头应和，端起酒碗仰头喝下。
这回他没有再询问张源清是如何知晓，因为他心中大抵猜到了他的真正身份。
“伱是不良人？对吧。”
张源清点点头：“不错，你很聪明，但却不够聪明。”
“你继续说。”
“普天之下，龙泉宝盒的秘密除了你我，便只有那不良帅知晓，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他会告诉你一个藩王？难道是他不再忠心大唐？”
“错。”
张源清一番自问自答，仿佛一道利刃穿透李茂贞的心脏。
“他骗我？”
张源清摇了摇头，这李茂贞聪明，但却也真的不聪明。
“不良帅他啊，城府极深，算计极深，一身滔天能耐，你想一想，他这种高傲又骄傲的人，岂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龙泉宝藏来骗你。”
“他说的，都是真的。”
张源清十分坚定的说道，因为当年他受昭宗之邀前往洛阳之时，曾看到过十二峒之人的刺青图腾，纵使是惊鸿一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大概参悟其中奥秘。
龙泉宝盒，就是当年藏下的。
要想解开龙泉宝藏，必须破解龙泉宝盒的秘密，而这秘密如何解开，答案就在娆疆十二峒。
“李晔可曾想过，为何不良帅会将这天大的秘密说给你听？”
“那是因为你，李茂贞，岐王已有鲸吞天下之势。”
“你岐国割据五十州之地，又因你早年功勋卓着，勤政爱民，岐国上下万众归一的决心，若放任你继续做大，大唐基业势必会亡于你手。”
李茂贞在成为岐王之后，野心不断膨胀，正如刚才张源清所说，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当你穷困潦倒，你会想要吃饱穿暖。当你能够吃饱穿暖，你会想要一处安身之所；当你有了一处安身之所，你会想要一处更大的房子；有了房子，你会想要妻妾成群，想要高官厚禄，想要的越来越多，得到的越来越无法舍弃。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
这是一种病，世人患病而不自知，贪婪的秉性永远也无法遏制。
得到了江山就想要长生不老，不老之后呢？得道成仙？
张源清又道：“你想想，只因你是岐王，而只有你做到了为王为君的所有，当年也只有你有势力，有年轻的资本，所以不良帅挑中了你，挑中了你膨胀且无法抑制的野心。”
“试问，晋王李克用年事已高，手下通文馆十三太保皆是面和心不和，若他去了，谁来镇住局面。那梁王朱温，残暴不仁更甚黄巢，手下儿子朱友珪朱友文更是玄冥教中流砥柱，轻易不可撼动，纵使龙泉就在眼前，他们会抽身？会派人不远万里来到这凶险之极的娆疆？”
“不会。”
“所以，你是最合适，也是最好的人选。”
“他将你支走的这十五年，你可知你岐国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哪里还有当年的光景。”
“你本可以做一代明君，一个贤德的兄长。但因为你一意孤行，你的至亲之人在这乱世求存，备受煎熬进退两难，这便是你执着的缘由吗？”
李茂贞一时百感交集，心中五味杂陈，便偏执的他岂会因张源清的一番说辞而荒废十五年的心血。
“你懂什么，本王出走岐国，来到了这十二峒就是为了终结这乱世，我…我…”
“唉…”
张源清长叹了口气。
这世间最愚蠢的事就是一个人妄图劝说另一个人心中所想所念。
若不大变，何来大彻大悟。
“岐王啊～”
李茂贞情绪一时失控，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亦无法容许自己多年心血徒做他人嫁衣。
良久，坛中就已被李茂贞尽数喝完。
酒入愁肠，化作不甘的落寞。
此刻他已然明了，这是一个局，一个不良帅精心为他设下的局。
而这局中，是否也有面前之人？
李茂贞抬起头，目光牢牢锁在张源清的脸上，道：“张先生，你呢？又在这局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吗？”
张源清哑然失笑，道：“我也不过是个苦苦挣扎的可怜人罢了，一直想要摆脱那人的影子，想真正活在阳光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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