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48.天师道（十六）
儒，邪恶吗？未必然。
周初四圣改造儒门，确立礼乐制度，取缔人祭。
孔子有一句抵制祭祀的名言。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从那取缔人祭的那一刻起，儒门就不再是邪恶的化身。
孔秋与其信徒，终其一生，只是整理周代典籍，述而不作。
在诸子百家看来，儒门不过是在重复周初四圣的废话。
可正是这样的人，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才显得难能可贵。
曾经被废除的人祭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野蛮在战火中死灰复燃。
儒门有义务保卫周初四圣的遗产。
但在道门的眼里。儒门一定是“污浊”而“邪恶”的！
儒门不仅祭祀鬼神。而且，以荤腥祭鬼。
《左传》记载：“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
执膰也好，受脤也好。祭祀与战争，都牵扯一个“月”字。
似乎都在隐约表达，最古老的时代，那些恐怖的祭祀传统。
也许，人不应当凝视深渊。
虽然深渊就在那里。
真正的神明，应该是一团不染浊气的“清气”
要消灭这尊恶鬼。就必须要从消灭污浊的儒门开始。
赶走所有的“六天故气”，就要建立一个“三清”主导的纯粹干净世界。
……
……
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
儒门最高殿堂，太学辟雍殿前。
张天师站在殿外，通过缝隙看到了殿内的郑玄。
尽管郑玄面目稚嫩，如同幼女。
但她依旧在脑中不断提醒自己。
自己是太上老君在梦里传授道法的弟子。
自己是代表清气消灭浊气的“天人”。
这是一个“人与鬼不死不休”的二元世界。
七座油灯之前。
郑玄，十指紧握，无比痛苦。
不知是受到什么力量的影响。
她变得更加娇小可爱。
令人匪夷所思。
张天师将殿门完全推开。
风雪吹了进来。
郑玄痛苦地抱住身子，似乎比先前变得更小了一岁。
越是变得幼小，郑玄的眼中便会少一分知性，多一分兽性。
人之初，性本兽。性相近，习相远。
越是回归本初，越是远离孔秋与周初三圣。
越是接近最初的儒家，掌握“死亡”的嗜血鬼神。
而张天师就是要终结这只恶鬼。
“你，你，别过来！”
华佗拿起药囊，站在郑玄面前。
身为一个儒生，她理所应当要保卫大儒郑玄。
她不认识眼前的张天师。
人类作为野兽的本能却在告诉她。
这个手持铜钱剑的女人，绝非是她能够对抗的人。
但是，她必须站出来。
因为这座辟雍殿，除了她已经没有别人。
她抓起一把针灸用的银针。
勾着脑袋，动作猥琐地左右摇晃。
“你别过来！”
“不然，老娘，扎死你！”
“老娘也是会杀人的！”
华佗龇牙咧嘴，故意露出凶狠的一面。
但她不知道的是，刻意的凶狠，加上她人畜无害的长相，反而显得她十分的可爱。
杀人？
张天师微微一笑。
一点儿也不把华佗放在心上。
她看得出来，这个儒生，从来没有杀过人。
杀过人的儒生，一旦想要杀人，眼神里会多出一种杀人时的麻木不仁。
身上也会多出一种，只有她才能闻得出来的臭味。
郑玄的身上正散发这种腐烂的味道。
而且异常浓烈。
而这个儒生，不仅骨骼精奇，而且周身散发清气。
这般人若是学道，当真不可限量。
她脚踏罡步，朝着郑玄走来。
抬起手，从背后拔出铜钱剑，正准备劈向郑玄。
“啊！！！”
华佗挤着眼睛，开足马力朝着张天师冲了过来。
张天师微微侧身。
砰地一声。
华佗以头撞柱，应声倒在地上。
张天师扭脸观察，心想，正好晕过去，也不必在纠结你的事情。
忽然。
微微的风声吸引了张天师的注意。
不是风声。
而是华佗伤口上喷涌出大量的血水。
血流如注，就像是在地面挖出一口泉眼。
张天师心中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看向紧闭双眼的郑玄，
又见华佗流血不止。
情况十分危急。
于是，挥手扑灭一座主命灯。
这才朝着华佗走来。
罢了。
人命要紧。
先为这人包扎再说。
她蹲下身子，检查华佗的伤口，正准备找准华佗的穴道为她止血。
她看到华佗的脖子上多出一根银针，心想难道问题出在在这里？
正要拔出银针，刚伸手，手指突然僵住，才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原来，就在她低头看向华佗的时候，一只手也摸到了她的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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