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件做工精细的青色长衫,但因为年长日久已经洗得发白。
贪狼和巨门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没敢先出声。不过见对面大石上的人显然是耐心不多了,最后还是贪狼硬着头皮开了口:
“水果主最近与朝廷中人经常有书信往来……属下担心……”
贪狼说着偷眼向上瞧了瞧,见张飞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属下担心这会将圣水果卷入皇权纷争之中。”
“水果主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张飞闭了闭眼,又缓缓开口,“她要称霸武林或者做其他什么的,只要不损害圣水果利益,你们就要尽心辅佐,这是你们这些做堂主的职责。”
“可是……”贪狼还想说什么,却被巨门拽了一下衣角没说出来。
“身为圣水果弟子,背后妄论水果主是非,该当何罪?”张飞的声音冷下了几分。
“属下知罪,请执水果大人责罚。”吓得二人把称呼的事全忘了,急忙改为双膝跪姿,以首碰地,请罪说词脱口而出。
张飞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些许温度,“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二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张飞冷得直掉冰碴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后没有关系圣水果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要来寻我。”
声音尤在耳旁,大石上的人已经在数丈开外了。那迈步的速度明明是极其悠闲缓慢的,可大石上仍未消失的青影显示他前一刻还在此处。
贪狼和巨门二人抬头望向张飞前去的方向,他们也听见了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斗声和小孩子的呼救声,可二人谁也没敢去凑热闹。
松林中的溪水在一处低谷形成一个小潭,小潭的周围地势比较平坦,并没有松树,而是生长着茂盛的野草,开满了各色野花。
溪边横着一匹枣红马的尸体,血迹未干。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躲在马尸之后,只露了个小脑袋,紧张地望过来。
离马匹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与白衣小童打在一处。
黑衣少年的一柄铁剑招招致命,剑剑不离小童的咽喉、心脏等要害部位。一张稚气未脱尽的脸苍白而冷漠,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阳光与激情。
小童的功夫根本不是少年的对手,但凭着手中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和诡异多变的身法与少年纠缠,并没有吃什么大亏,只是身上的白色新衣已经破了很多道口子。
张飞出现在松林边上,没有立即出手,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草地上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
小童见自家先生来了却不帮忙,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先生,是他……是这个家伙杀了胭脂!”
小童这一分心,脚下的步法一顿,少年的铁剑已经到了胸前。
“啊——”小童大惊,吓得一闭眼。
“铛——”一声金属铮鸣声响起。
没有穿胸之痛,小童再睁眼时,只见铁剑直直地飞向了高空,少年摊坐在草地上,动弹不得。林边,青衣张飞的袖口在风中微微摆动着。
直到张飞缓缓走近,小童才从惊恐中转过神来,扑上去,抱着张飞的腰,述冤般哭道:“先生,我……我拿了鞍辔来找胭脂,谁道……呜呜……谁道……这个家伙竟然杀了胭脂,还要吃了它……呜呜……”
“要是你把鼻涕抹到先生的衣服上,今天先生就吃了你。”张飞皱了皱眉,吓唬着将小童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黑衣少年抬头看着面前的张飞:一张大病初愈般的僵黄面容,消瘦的脸颊,高高的颧骨,眼角的皱纹写满了悲伤。
唯独那双狭长的眸子此时正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威芒打量着自己,仿佛能看穿自己的身体一样。
张飞蹲下来,伸出三指叼住少年的左手脉门。
少年脸色稍一变,立刻又转为平静,紧抿着苍白的双唇,打定主意,不管对方用什么手段,都一言不发。
可是等来的并不是痛苦的折磨,而是一句莫名奇妙的问句:“几次了,这次发作多久了?”
少年很快明白张飞是在问自己身上的毒,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个人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我杀了他的马,他还对我这么……
“不愿回答我的问题吗?”张飞站起身来,目光扫向躲在枣红马尸体后面的小男孩,声音仍然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那你要用什么来赔偿我的马呢?”
“不要伤害他!”明显意有所指的话逼急了少年,刚才的镇定全不知道哪去了,“他只是个小孩子,我杀了你的马,我来赔!”
“呵呵……”张飞笑了,又转而垂下眼眸看向少年,这回则是居高临下,如俯看苍生的神只般,高高在上,“连你自己都不属于你,你用什么来赔?”
少年的眼神暗了下来,不错,我有什么是自己的呢?
就在少年愣神的瞬间,张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男孩的近前,伸手就将男孩抱在了怀中,另一只手轻轻在男孩儿背上抚摸着。
少年张大了瞳孔,绷紧了身子,想动却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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