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胸前一大片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色,但穿在他身上,却还是显得很干净。
昨夜慌慌忙忙的出发之后,一直是张飞在掌舵,昨天中午她掉在河里后发现干粮都稀了,便丢在一边,可是没想到接下来就遇到这样的大麻烦。
五天来一直都只是吃干粮,而到昨晚那一场大战,她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到后半夜时再也撑不住,晕倒在船头,和尚上船之后便一直在入定,连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将他惊醒。
张飞又不敢打扰,也没有力气去打扰,便只能软软坐在船头等他醒来。
张飞醒来的时候还是清晨,却昏昏欲睡的在船头一直等到近午,和尚才长吐一口气,醒了过来,张飞口干舌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划到这里来了?”和尚张眼便问。
“划不动了。”张飞有气无力的道。
“饿了多久了?”和尚抽起嘴角嘿嘿笑起来。
“两天。”张飞故意说的夸张一些,缺也想去无几,昨天天亮的时候,她啃了半张饼,一想到那饼,她又忍不住口干舌燥起来。
“辛苦施主了。”和尚合十行礼。
“行礼有个屁用。”张飞没好气的坐起来,却立刻眼冒金星,再次摔在船头上。
“那是。”和尚微笑,双手合十,朝空中拜了一拜,道:“事急从权,请佛主见谅。”
张飞发现这和尚动起手来粗鲁得像个村夫,但现在却又显得无比虔诚,如果说张飞是一条直线的话,这个和尚就是一根无数线头扭成的绳子,让人看不出头在哪里。
和尚祈祷完了,便伸手从一边拔出一根芦苇来,那芦苇少说也有一丈高,深深的扎根在水里,但和尚却像拾起一截木头一样轻易的便拔了出来。
“女施主,接你宝剑一用。”和尚盘坐在船头,微笑道。
张飞解下长线丢过去,但她体虚力弱,那剑只丢到船舱中间,和尚无奈,又站起来去拿了剑,然后又坐回船头去。
和尚很快将芦苇的叶子都撕掉,露出竹节一般的主干来。他借了张飞的剑,却没有全部拔出来——他只将剑拔出了五寸,然后将芦苇根那头放在剑锋上轻轻一划,便做成了一支纤细的矛。
“阿弥陀佛。”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将那芦苇横在膝盖上,再次合十,低沉的宣了一声佛号。张飞不由得冷笑起来,这和尚装模作样。
削根芦苇还玩这么多花样,实在让她很不耻,若是自己有力气,哪轮得到这和尚这样装神弄鬼。
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之后,便转过身背对张飞,垂头盯着水面不动了。
“你在干嘛?”等了好半晌,和尚却还是一动不动,张飞忍不住问。
“嘘!”和尚没有回头,嘘了一声,伸手捻起身侧的芦苇,扬手刺入水中,却没有立即抽出来。
“女施主过来帮下忙。”他拿着那根芦苇,回头笑眯眯的道。
张飞哭笑不得,晃悠悠的走过去,只见芦苇顶端刺穿了一条足有尺长的鲤鱼,但那芦苇没有倒刺,他也不敢提起来。
“怎么办?”张飞不知所措。
“再来一根芦苇,留下最下面的叶子。”和尚吩咐。
张飞拔剑割了一根芦苇,留下最后的叶子,和尚接过来,勾住芦苇的另一边,慢慢将那条鱼拉上来,在贴近水面一尺时,他停下来。回头笑道:“交给你了。”
“拉上来啊。”张飞怒道,这和尚到现在还这样无聊。
“拉上来它就挣脱了,和尚不想再杀生。”和尚认真的道。
“那怎么办?”张飞皱眉。
“你的剑,可以挑起来。”和尚微笑。
好不容易将那条鱼挑到船尾,张飞累得额头上都是汗水,那条鱼被刺了两个伤口,却抽搐不止,在船尾留下了一大片血迹,和尚皱眉,合十长吟“阿弥陀佛。”
面目沉重,一点都不像是在作伪。
“船舱里应该有炊具,施主自己做吧。”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似乎不忍再看。
张飞无奈,只好自己到船舱里去查看,这船虽然不大,舱里却火炉铁锅一应俱全,只是没有粮食,想来介之租这条船的时候,船家将吃食都拿走了。
张飞本想把火炉移到船尾去,但看着和尚入定的样子,只好将火炉搬到船头去,还好船里用的是木炭,她很容易就生着了火。
等鱼煮上,太阳已经升到中天,整个芦苇荡都充斥着浓重的水腥气,但瓦罐里的鱼香味却也飘出来了。
“你要不要吃一点?”张飞大声问和尚,和尚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微微摇了摇头。
“不吃算了。”张飞自语,揭开瓦罐,自顾吃了起来。
船舱里不要说调料,连盐都没有,煮出来的鱼虽然味道新鲜,却难以下咽,但张飞还是皱着眉将一条鱼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鱼,总算有了力气,张飞将炊具都洗干净收起来,又靠在船蓬下休息了片刻,才转头问和尚,“现在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该问和尚。”和尚微笑,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施主该问自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