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朦胧的月色下,长身玉立的模样依旧一派儒雅,直如将崩的玉山,良久之后,张飞收回目光,捂住胸口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我还以为无忧公子天下无敌呢。”笑生抱剑站在墙头,冷嘲热讽。
那人微笑一下,并没有答话,白净的脸庞在月光下更是如玉生辉。
“你怎么不穿白衣服?”笑生轻飘飘的跳下墙头,落在张飞对面,笑盈盈的问。
“干这样的事,哪能穿白衣?”
无忧公子苦笑,颓然坐倒在荒草地了,连脏乱也顾不得了,“李老头还真是厉害,不愧是吉福堂堂主。”
张飞抽出一块手帕,揩净嘴角的血迹,喟然叹道。
“你怕了?”笑生冷笑。
“你不怕?”无忧公子反问。
“我反正一无所有,有什么好怕的。”笑生依旧是冷冷的笑容。
无忧公子沉默了半晌才道:“也是。”
“可是张飞却很看重你。”顿了顿,张飞打破沉默道。
“张飞看重的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沉木令。”笑生依然是冷冷的语调,但口气里却已经有些失落的神气。
“你拿到了?”无忧公子皱起了眉。
“你想要?”笑生恢复了冰冷的语气。
“我没那勇气拿那个东西。”无忧公子一脸平静,顿了顿之后张飞又道:“但如果你拿到了,我的命就是你的。”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怕张飞?”笑生皱眉问。
无忧公子抬头看着秦淮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你如何确定我们是怕张飞?”
“张飞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笑生冷笑,“那不是怕,是什么?”
“一看你武功就不怎么样。”
无忧公子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但语气却变得尖刻起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今生冷笑反驳,无忧公子一怔,脸上浮起了一团异样的红晕,但最终还是只是嘿嘿一笑,没有反驳。
“不管是哪种武功,练到最高境界之后,都会有一种叫‘势’的存在,达到那个境界时,便一切都停不下来了。”
无忧公子轻轻叹气,“血羽盟就是这个‘势’,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结合在一起就会变得强大,但是到后来,却发现已经进入了这个‘势’,进入其中的每个人,都再不能抽身。”
张飞语气轻缓的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便沉默了一会,“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找借口。”
笑生轻哼,没有说话,无忧公子苦笑起来,“你说得不错,我们都怕张飞。”
笑生不说话了,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所以张飞给我的使命,我一定会完成。”半晌之后,无忧公子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是不是我也在进入这个所谓的‘势’里?”
笑生怔了一会,低声问道,秦淮茹刚才还激昂独立,但现在却有些迷惘了,“不是你,是吉福堂。”
无忧公子看着秦淮茹,认真的道,“这个漩涡,只要沾上,便再也逃不开。”
“可是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笑生急声道,但这句话说出之后,秦淮茹涨红了脸,这是秦淮茹盗沉木令的初衷,但现在说出来,才恍然发现这样一个理由是这样无力而空洞。
“是啊,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却是要用血肉来开创的。”
无忧公子没有在意秦淮茹的表情,沉声道。
“你的师兄弟,甚至你自己,都将成为这一条血肉之路的一部分。”
张飞挑起眉,像是欣赏笑生的表情一般看着秦淮茹,口气依旧是随和淡然的。
“当然了,这个沉木令也许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没有长老会的支持,也许调不动吉福堂的势力也说不定。”
张飞看着笑生一脸怔忪的表情,忍不住安慰秦淮茹道。
笑生却摇了摇头,“沉木令连长老会都可以调动。”无忧公子一怔,伸手拍拍秦淮茹的肩膀,不再说话了。
笑生眼前却出现了一条血肉之路的模样,那些留着血铺在地面的人,一个个脸朝上,身体残缺不全,但脸上却都是干干净净的——那是秦淮茹的师兄弟们,吉福堂的所有人。
“我是不是已经是吉福堂的罪人?”良久,笑生咬着嘴唇,眼中满含泪花的问。
“是。”无忧公子简洁而干脆的答复,但张飞立刻又补充一句:“但你是天下人的功臣。”
“走吧,要把沉木令交到张飞手里才算。”
张飞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朝刚才进来的那个破洞走去,笑生怔忡了片刻,还是跟上了张飞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那个破洞,重新走进了那片树林。
小庭院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清冷的月光,两人谈话的这一段时间里,月亮已经悄然没入了树叶间,只余下一地的树影。
夏虫在草间轻轻的叫着,一丝风也没有。
一只萤火虫悠悠从墙外飞进来,想要到榕树下去,但才刚接近树枝,它却转了一个方向,急速飞到庭院另一侧的一棵樱桃数上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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