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叔叔，你为什么这么看着岁宝呀？”余光瞥见尹林江那复杂无比的眼神，小奶团一脸疑惑。
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可是，大豹子吃小兔子，这本来就是顺应天地法则的事情啊。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反应那么大？
就好像，她干了什么特别特别坏的事情一样。
尹林江摇摇头，嘴上说着没什么，但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岁宝只是年纪小，并不是好糊弄，抿唇看着旁边表情凝重的宁霆琛，小声问：“爸爸，岁宝是不是说错话了？”
“怎么会。”看她委屈的小模样，宁霆琛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捞起来放到腿上，表情认真地问：“岁宝觉得刚刚的小兔子是活该被吃吗？”
小奶团想也没想，脱口道：“当然不是，小兔子很可怜的，才不是活该。”
话音落地，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旁边眼眶红红的甜甜，小心翼翼问：“甜甜姐姐，你刚刚也是这么想的的嘛？”
甜甜想说不是，可又不忍心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撒谎，只能眼里含着泪点点头。
豆大的泪水，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落下，重重砸在地上，同样也砸在了小岁宝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突然被一种浓浓的无力感笼罩，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明明，她不是那个意思。
攥着衣服的小手微微收紧，岁宝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觉得被吃掉的小兔子可怜，但是，大冬天找不到食物马上就要饿死的豹子可怜也很可怜。”
说完这些，她又看向不远处的尹林江，语调认真地问：“如果是光头叔叔，会觉得豹子不应该吃小兔子，应该被饿死吗？”
“这……”尹林江答不上来。
别说是他，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没有答案。
支持小兔子，就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身为狩猎者的豹子活活饿死。
可如果支持豹子，对小兔子那样的弱势动物都不同情，不用网友开喷他估计自己都觉得冷血无情，太残忍。
无论是哪一个答案，都不会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见他不说话，岁宝又看向抱着自己的宁霆琛，皱着小眉头问：“爸爸可以给岁宝答案吗？”
旁边的人和镜头前的观众，只能看到小奶团相对平静的脸，没有人注意到，她紧张地捏着衣服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宁霆琛拉住她的手，语调温柔却残酷，“大自然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无论是动物，还是人。
就好比爸爸这样的人，开出了工资待遇，招了你小尹哥哥和小雨姐姐来给我工作。
对于他们而言，哪怕明知道这对他们算是另一种剥削，却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能继续牺牲。
那你觉得，爸爸残忍吗？”
岁宝想到失恋之后，都还不忘了工作的苏沫雨，点了点头，“有点。”
“可是我付了相应的酬劳，让他们不用为了衣食住行发愁，能力出众的甚至还能攒下一部分钱用作买房或投资。”宁霆琛继续道。
在小奶团有些纠结的眼神下，他笑着问：“所以现在，岁宝还觉得爸爸残忍了吗？”
攥着指头想了想，岁宝有些嫌弃道：“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吧，但爸爸不是坏的那种资本主义家。”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词，听得周围人一阵哭笑不得。
虽然宁霆琛的比喻，不能算是百分之百正确，却也说出了许多打工人的心声。
哪怕很多年收入不少，看似经济自由，工作体面的白领，可说到底还是在为高高在上的资本家服务。
抛开车贷，房贷，交友生活各种各样的开支，能剩下钱的都是极少数中的少数。
他们跟猎豹嘴里的小兔子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同样没有选择的权利。
说难听一点，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连生死的权利都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身上。
尹林江耳麦里传来副导演语调复杂的声音，“尹导，评论区的骂声停了。”
虽然还有极个别，觉得宁霆琛生下来就站在顶峰太高高在上，不知道人间疾苦，说的都是一些落不到实处的话。
甚至有人说，宁家那么有钱，他既然这么同情普通人，怎么不拿出宁家的钱来资助他们，反而在那里假惺惺的说场面话。
但是大部分人，从宁霆琛这番残忍却现实的话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就在他们开始emo，觉得人生实在是没意思的时候，岁宝又开了口，苦着一张小脸问：“爸爸，要是活着就是为了给别人打工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这话一出，屏幕前的打工人纷纷破大防。
“这狗逼日子，活不了一点。”
“小学的时候老师说什么上初中就轻松了，初中之后是高中，高中之后又骗老子说大学轻松，现在要出社会了你们怎么不骗了？”
“人生第一课是想坐公交车可兜里只有一块钱给上的。”
“死又不敢死，活又不想活。”
眼看弹幕越来越偏，开始emo的副导演也顾不上难受了，赶紧提醒道：“尹导，快说两句，我可不想被约谈啊。”
谁还记得他们是轻松养成节目啊！
尹林江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突兀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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