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同去交涉吧。”莫非对孙寄啸一笑。
孙寄啸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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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到底是莫非近期一举一动吓怕了罗冽,还是苏慕梓过去一言一行让罗冽不信。
所以罗冽撤退时坚持认为增援千人是莫非,而曹玄苏慕梓是林阡派来和莫非接头的,曹玄人少应该只是第一拨后面还有,比如苏慕梓口中的郭子建副将。
可笑苏慕梓那惟妙惟肖的演技,提供给了罗冽额外信息:俞瑞杰的人马也能达到千人,而且也在近前……罗冽不信苏慕梓的用意,却宁可信苏慕梓说的战况。
于是莫非到场救人了解情况后、顷刻抓准了罗冽的心理,借着曹玄追兵碰巧遇敌的意外,令自己的麾下们虚张声势追杀而去,换平日罗冽可能还对莫非知己知彼,而今夜罗冽等人无从计算追兵人数……未战先怯,自然弃甲曳兵一败涂地,忙着逃,连来的正事都忘了。
便宜了莫非,刚好可以取代他们,和当地匪徒“永乐帮”首脑进行洽谈。这正是罗冽今夜的正事。被意外一扰,谁还可能按原定计划,不怕被张网设伏么……
当然了,与土匪交涉,虽然莫非很有经验,但拥有那个兼具说客和土匪两重特色的孙寄啸则更好,莫非心里极是佩服林阡的前瞻,想当初林阡让孙寄啸来西吉督军,其实也有这层用意吧。此外,前阵子莫非流难于黄鹤去辖境还能凭武力压制的匪帮“众神殿”、还有再早以前辜听弦不打不相识的陇山盗寇“临江仙”,老大们都可以作为交涉的代表一并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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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山腰,与永乐帮交涉结束后,等莫非终于不那么劳碌了,孙寄啸总算有机会叫住他:“喂。”
“孙将军?”莫非一愣。
“有些话,压在心里很久,想说出来。”孙寄啸几乎从来都是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
“什么?”莫非处理完事务,终于得空能来与他深谈。
“这边,上坡很难,你推一推我。”孙寄啸下令,莫非莫敢不从……
“我看到这里的众神殿、永乐帮、临江仙……总会想起从前的黑*道会……”孙寄啸凄然哀叹,莫非凛然倾听。
“当初我到祁连山追随大哥,大哥想得多,我便也猜得复杂。后来和盟王接触久了,我才知道,我本不该猜忌他觊觎黑*道会。盟王是自信的,所以前次带你见我,他心里清楚我不会信有关他的谣言,他只是怕你与我不和睦而已。”孙寄啸说着对林阡的评价,莫非心里自然为了林阡而轻松:“是。”却仍然不知孙寄啸到底想说什么。
“一直以来,盟王都费尽心力要我明白,你当年对我二哥,不是见死不救,只是救援不了,他不惜用程宇釜和你绑在一起,希冀我能信任你。”孙寄啸继续述说,莫非忽然有点推不动,却咬咬牙,还是继续。
“大哥战死的那天,我亲眼看到盟王就在不远,我原本也身在战场,那么近,可偏是救不到。其实我心里知道,救援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知道很多事情可能就是救援不了引起的,若不在当场,不知又有多少流言蜚语要污了人耳。”
莫非不禁后怕:“是啊……”若非孙寄啸亲眼目睹,那么黄鹤去制造谣言完全可以诬陷林阡害死洪瀚抒,对盟军和祁连山的关系雪上加霜不说,还歪曲了洪瀚抒和林阡之间的深情。
“然而,我无法释怀的,却正是这‘救援不了’四字!”孙寄啸转头看他,言辞激烈,莫非一惊停步,没有说话。气候恶劣,树影摇曳,狂风扫过,吹下一大片叶。
“当日,凤箫吟所言,你手里有个欣欣向荣的黑*道会,确实为你洗白不少。她用二哥的希望和黑*道会的盛衰敲打我,提醒我时过境迁,提醒我二哥的心愿,提醒我认清旧时执念,拨开执念还提醒了我的本心。我无法反驳她,但也无法就此原谅你……”孙寄啸道,“因为凤箫吟她说的都是二哥的心愿、我的本心,你那里是怎样的,我却不知道,她也说不了。莫非,你终究是失职过,而我,没有看见你在这一方面的被罚、认清和改正。”
“孙将军的坚持,是对的。”莫非点头理解,“罪行确实极重,若未真正受惩,不可轻易原谅。”
“凤箫吟向来巧舌如簧,一味用‘将功折罪’来混淆轻重,可是你失职的罪行并没有得到惩处,你也未必就在将功折罪里获得救赎,你甚至可能只是为了建功而建功。所以凤箫吟说的话也不能让我信任你,即使解开了憎恶和愤怒,终究却不能治本。”孙寄啸转过轮椅,正面对他,“我需要看见的是,莫非,你救赎了吗,你对得起我二哥的牺牲可真的得到了惩罚吗?”是的,要的不只是对得起,而更是受惩罚。
“在孙将军那里,不论无心还是有意,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承受。其实莫非的做人准则也是一样。”莫非肃然回答。
孙寄啸没有即刻承认莫非做人准则也是一样,而是顺着自己的话即刻说了下去:“当日,尽管你的人格我不再质疑,但却不能把你们都当成盟王那么信任,更担忧你们用‘救援不了’当幌子、以后再无心犯错再玩忽职守也能得过且过内心安稳。盟王他看懂了我,他让我多给他一份信任。信他赏罚分明,便是信他对你的信,这需要我把对他的信任先拨出来一些给你。于是我真预付了你一些信任,且看你莫非满足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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