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林阡有越风作先锋、海逐浪为大将、自己为中坚。
陇陕大半金国高手,都已如林阡所愿到场;盟军最高指挥,亦顺遂完颜永琏心意离战。为的都是河东,为的都是吴曦。
这一局,边角已在厮杀,棋子都迫不及待要落,却差棋盘还不稳——是完颜永功和吕梁五岳的地头,完颜永琏和林阡谁都没优势,形势空前复杂。
“对,正事!”吟儿一拍脑袋,“赶紧去见越风和阑珊!”她的正事也很重要——听闻越风水土不服,吟儿早前就做主把阑珊调了过去,现在是收获成效的时候。
林阡胳膊拗不过大腿,想想阑珊医术也不错,便只能把樊井留陇陕。不过林阡没告诉吟儿,越风不是水土不服,而是不明原因的头痛,间或发作,症状竟和当年越野如出一辙,教林阡十分担心会否是他家族遗传。
若非如此,凭越风独当一面,林阡未必需要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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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日之前,面对凌大杰和解涛的猛烈合攻,一度战无不胜的越风不巧头疾发作,空前严重,险些重蹈寒泽叶在萧关之战的覆辙。掎角之势的海逐浪林美材,当时正与司马隆高风雷激战,事先对越风病重始料未及,难以救援。
越风喝过阑珊的药勉强披挂上阵,鏖战半日才将战况扳平,危急时刻天降神兵,原是殷柔率领小秦淮分舵的兄弟前来会师,最终众人帮越风合力守住了碛口据点。
“帮主他老人家千里之外神机妙算。”越风感谢之时,笑称李君前为帮主。因越风退出小秦淮近十年,这句明显示出回归之意,加之他往常为人孤僻很少笑,殷柔等人都受宠若惊、难以置信:“副帮主!?”“越副帮主,暌违多年。”越风认真点头,承认并接受,殷柔等人喜不自禁。
这一晚,枕着耳畔浩瀚的黄河奔腾之声,殷柔辗转反侧睡不着,点灯看地图,一直到半夜,收集了所有不解之处,披了件外衣出营直奔帅帐。
正要问侍卫,百灵鸟声音响起:“殷香主,这么晚还没睡?”殷柔转脸,看不远处和琬正在篝火旁缝补,点头:“是啊。我有问题要问副帮主,你呢,也没睡?”
和琬说:“在补鞋,睡不着,去问仇香主吧,副帮主刚出去了。”
殷柔一怔:“这么晚。”
“百灵鸟最新消息!听不听?不听就算啊——其实我明白,殷香主就是想借机见副帮主吧!”
殷柔面上一黑:“大敌当前还胡说八道!”
和琬赶紧求饶:“好了好了,好姐姐,别瞪我。我老实说,最新消息,副帮主刚陪阑珊一同外出散步,到现在还没回来,约莫半个时辰……”
“那我去找仇香主问。”殷柔转身往仇香主那边行。
这半个时辰里,阑珊已陪越风走到距离驻地很远。
黄河由北,湫水从东,浩荡奔袭,蔚为壮观。远眺黄土高原,苍莽千岩万壑。
“沉夕哥,若不头疼,就是好了,早些回去休息。”阑珊提醒。
越风知道再往南不远便是赵西风老巢:“阑珊,你先回去,我还要入山看一看。”这些天他想方设法和谢清发谈判,倒是还没去拜会过赵西风。
“明白,当主帅的,每到一处新地方,总得先熟悉周边地形。”阑珊一笑,停下脚步。
越风一怔,是什么时候有这习惯,好像是向林阡学来?但,他没逼着自己学,骨子里或许就藏着这种喜欢。
“我在这里,等你一起。”阑珊关怀地说。再多的话不用开口,他都懂,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一个眼神、一声咳嗽都足以成暗号。
然而,他并不希望她等。
“不必等,你先回。”他如昨冷淡勒令,她竟仍恬静包容:“好。”
翻山越岭,越风毫无畏惧和疲惫,除了要筹谋战事,也想对情感放逐——
这些年来,从淮北到陇右,从关中到河东,从江湖到沙场,阑珊安静守候他,正如他默然守护吟儿。
原本已下定决心忘记吟儿追寻新生,未想那日在战衣铁甲中与阑珊重逢,内心竟全是排斥、不想她到河东来。战地,烽火硝烟,太凶险,不适合。
但哪里有借口让她走,走又走去哪里?她是神医,战地需要她;她父亲去世后,她和他一样,漂泊不定,没有家。
就因为这种排斥,他心知他对她不是爱情,而更加出于对亲人的关怀,爱不是迫切想要在一起吗?所以,他不值得阑珊等啊。
心情繁复,似这山路,百折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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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由南而北,林阡戎马多年一样的习惯。
想把一切收容于心间,就必须先驰骋脚下。不知走了多少路,克服多少险,直到夜已被昼驱除,只留一片青蓝天空。
可以看见不远处插着的土匪私旗,工整印染着“赵”字,自是赵西风的,在金国辖境如此,表态得实在硬气,若非知根知底,林阡几乎以为他是南宋遗民。
山环水抱,阴阳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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