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乾恐怕正是蔡夫人的本家兄弟!蔡孔武的舅父!
想到这里,赵普的脸色白得不能再白,原以为胜券在握的事情,竟然早早就露出颓势。
仿佛一颗外表完好的大树,其实早在不知何时,竟被蔡家这一只只小蚂蚁给蛀空了。
赵普只觉浑身无力,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挣扎的必要,可是就这么认输让他如何甘心?
这时,原本一直噤若寒蝉的侍卫突然饱含深意地提醒了一句:“殿下,您至少还有一张底牌。”
正抱着脑袋发愁的赵普猛地抬起头,对上侍卫那双幽深的眼睛,目光闪烁起来。
“云,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做?”
侍卫望着自己的主子:“只要殿下迈出这一步,就成功了一半。”
赵普拧眉:“云,本宫现在只有靠你们了。”
侍卫郑重道:“殿下放心,属下必不辱使命!”
……
大晋皇宫持续了十几年的元宵灯会今年没有半点动静,宫内无人敢问,听着从宫外传来的鞭炮声,这宫廷越发显得深幽。
后宫,所有人深居简出,生怕惹出麻烦。
赵普却带着大批侍卫出现在太后的福安宫里。
没有睡熟的齐太后坐起身,冷眼瞧着闯入她宫里的长孙,斥责道:“你个孽障,你想要做什么?”
赵显面不改色道:“孙儿来请太后去见见父皇。”
齐太后面露异色:“你肯让哀家去见皇上?”
赵普:“自然是有条件的。”
齐太后闭口不言。
赵普自顾自道:“孙儿想请皇祖母劝劝父皇不要那么固执,早日颁下传位诏书,孙儿也好尽心奉养你们,日后二老只管享受天伦之乐,再不必如今日这般担惊受怕!”
齐太后终于忍不住,疾言厉色地骂道:“混账东西!这么些年了,哀家竟没看出你居然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哀家和你父皇哪里对不住你了,竟让你狠心做下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来?”
赵普沉着脸,听她喘着气骂完,冷声对侍卫云道:“把人带上来!”
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哭泣声传来,齐太后抬眼,就见永康帝那群还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一个个眼睛红肿地被堵着嘴巴押了上来。
齐太后目眦欲裂:“你个杀千刀的,他们可都是你的同胞手足啊!”
赵普笑容没达眼底,淡淡道:“是啊,他们也是您的孙儿啊!您那么疼他们,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是不是?”
他抬了抬手,侍卫云就将尚在襁褓中的十皇子抱了过来。
下一刻,闪着寒光的刀刃就贴在了那柔嫩脖颈上。
十皇子刚出生几个月,是永康帝最小的儿子,齐太后对他也颇为喜爱。
如今他尚在睡梦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就在皇祖母的一念之间。
齐太后面露不忍,终究还是含着眼泪别过了头去。
十皇子的生母突然冲了出来,跪在齐太后床前泣不成声:“太后,十皇子还那么小,您可怜可怜他,救救他吧!”
齐太后望着这个刚刚晋升为嫔的女子,心中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着。
见她犹豫不决,赵普不急不缓地坐在一旁的软塌上:“孙儿给皇祖母考虑的时间,十皇子分量不够,再加上九皇子、八皇子……”
“够了!”齐太后喝止了他,粗喘了几口气:“哀家跟你去见皇上。”
赵普目的达成,笑吟吟地退出了内殿。
齐太后的宫人赶紧进去服侍她起身更衣。
深夜的皇宫仿佛一潭死水。
赵普在前,齐太后随后,再加上一大群被押着走的皇子公主和妃嫔,全都面无表情地往永康帝所在的重华殿行去。
自打永康帝称病不朝之后,重华殿就被重重围了起来,看守之人俱是杨震的心腹,没有赵普的允许,谁都不能探视。
虽然杨震在护国军中已经没有了一言九鼎的威慑力,但皇宫里的人是他当初千挑万选的,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即便现在护国军大权旁落,这些人对杨震依然忠心耿耿。
见到赵普到来,他们立刻躬身让路。
推开重华殿厚重的大门,进入内殿,明黄色的床帐内是身体虚弱面容苍老的永康帝。
他没有入睡的痕迹,仿佛一直在等着赵普的到来,他目光略显浑浊,却异常执着。
在赵普走过来的时候,他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
注意到他带来的都有谁的这一刻,永康帝不得不认清了这个大儿子的真面目。
赵普被那双眼睛盯得心虚,差一点就不敢继续往前走,甚至就要习惯性地下跪行礼。
除了永康帝,谁也无法对他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但最后的一丝清明让他意识到,他身后跟着的不仅有大批人质,还有拥护他的下属和亲信,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产生无法估量的后果。
他努力挺直了脊梁,竭力克服天生对永康帝的敬畏之心。
走到床榻边,对上永康帝冷漠的目光,他咽咽口水,叫了一声:“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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