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尽,虚空陷入寂静。
伊比鲁艾凝视着掌心的琥珀,指尖传来细碎的暖意,仿佛有无数记忆的碎片在其中震颤。
“失去不过是时间长河里既定的沙砾,真正灼穿灵魂的,是明知沙砾终将流散,却仍固执地想要将其攥紧的执念。”
她凝视着掌心微微发烫的琥珀,记忆如潮水般奔涌。
那些曾被视作诅咒的痛楚、被剥夺的温柔,此刻都化作沉甸甸的重量——那不仅是失去的“血姬”意识,更是她在漫长孤独中,将安兹大人奉为信仰与救赎时,所凝聚的全部精神寄托。
这执念恰似西西弗斯永无止境地推动巨石,每一次滚落都在提醒着求而不得的宿命。
她终于懂得,痛苦的根源并非失去本身,而是灵魂深处对往昔救赎的深切渴望,以及在意识到这份渴望终将落空时,那如影随形的绝望与挣扎。
“这种痛苦,是人性在面对永恒消逝时,最本质的悲鸣。”
伊比鲁艾喃喃低语,话音未落,一道持扇身影踏着寒风而来。
冰晶凝成的利刃悬浮身侧,寒域凛扇轻摇团扇,扇面冰纹流转间,竟映出几分悲悯神色。
“你为何要伤心?”凛扇的声音如冰棱相撞,清冷却带着暖意,“失去的执念,当真值得如此折磨自己?”
伊比鲁艾猛地抬头,琥珀在掌心硌出疼痛:“姐姐,如果最在意的人在你面前消逝,若你拼尽全力想要弥补遗憾,却只换来一场空……你会如何?”
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那些被安兹乌尔恭抛弃的日夜,那些无法挽回的信任与依赖,此刻都化作酸涩的潮水。
寒域凛扇的扇面突然凝结霜花,她的目光穿过虚空,仿佛看到了某个遥远的过去:“这让我想起一位女王。她失去了国土,失去了至亲,失去了此生最珍视的羁绊。
为了逃避痛苦,她将心冰封在永夜之中,独自坐在空荡的王座上,以为这样就能抵御所有伤害。”
“她也曾像你这般,妄图挽回一切。”凛扇指尖划过冰刃,寒意蔓延,“她轻信了魔神的诱惑。
你知道魔神的交易多么诱人又残酷吗?
想要力量,便要舍弃记忆、斩断羁绊,任由痛苦与仇恨化作驱动黑暗的燃料;
可若想挽回失去的一切……那不过是魔神编织的陷阱。
祂只会将你的执念淬成毒,让你在追寻希望的路上,坠入更深的深渊。”
她顿了顿,冰刃发出细微的嗡鸣:“那位女王亲手推开了真心守护她的眷属——那些由她力量所化的寒风与冰凌,即便被漠视,仍执着地追随。
而魔神赠予的‘救赎’,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的冰精灵被扭曲成傀儡,冰封的真心被啃食殆尽,最终,她失去了最后的信仰,在背叛与孤独中,看着自己的国度化作废墟。”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刺破虚空。
修正天使咧着夸张的笑脸现身,背后金色羽翼抖落细碎的星光:“哟!这不是冰雪女王2.0的剧本杀现场吗?
那位女王陛下啊,眼巴巴地跟魔神许愿‘我要挽回一切’,结果呢?
魔神先掏空她的记忆当筹码,再把她的执念炼成锁链!
亲手创造的眷属成了敌人的刀,冰封的心成了原初之神奈非天的饵,最后连‘造物主’的尊严都被踩在泥里!”
修正天使突然欺身逼近,恶意在他眼中翻涌,几乎凝成实质。
“记住喽~和魔神谈交易,你只能换来短暂的力量、无尽的仇恨,还有无法挽回的遗憾,以及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刻意拉长语调,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当然,顺带附赠一份‘惊喜’——无惧魂之殇的诅咒,不过这代价嘛……啧啧,怕是要把灵魂都赔进去!”
伊比鲁艾浑身剧烈颤抖。
冰雪女王的悲剧如同一面魔镜,映出她心底最深的恐惧:那些拼命想要抓住的过往,那些试图用力量填补的空洞,或许终将化作刺入自己心脏的利刃。
就像她来到此处的初衷——为了拯救即将成为第四任神之手的安兹大人,盲目听信了白影的承诺。如今想来,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与“魔神”的交易?
修正天使的嘲讽,如同一根淬毒的冰锥,狠狠刺进她竭力维系的希望。
她终于明白,在命运的棋局里,所有孤注一掷的挽回,都可能是更大悲剧的开端,每一步看似救赎的选择,都可能是坠入深渊的加速。
“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她还未去觐见那位被冰封的女王!”
寒域凛扇对着修正天使毕恭毕敬,同时不着痕迹地提醒,伊比鲁艾尚未完成获取冰雪女王阴暗面力量、寒域之心与冰之律令的关键步骤。
“真是扫兴,好戏就快因她误了时辰。
她可是这场大戏的启动钥匙,得赶紧让她就位。
至于冰之律令和阴暗面……”修正天使拖长语调,指尖把玩着虚空,“我倒觉得她不接为妙。
未知力量一旦沾染,这剧本走向可就不受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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