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走到余砦中学附近，初三的两层教学楼都亮着灯，即将中考的学子们还在上晚自习。
李林坐牛车上看灯光，今天该柳盼娣住校值班，身为班主任她的压力应该也很大，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累呢？
突然很想叫董彪停车，很想去学校里看看她，哪怕就说两句贴心话也是好的。
董彪感觉李林的情绪不太正常，轻拉缰绳小声说：“哥，要不要停下歇歇？”
李林错愕两秒，摇摇头说：“走吧，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做。”
晚自习课堂上柳盼娣给李沐讲了两道浮力计算题，拿着课本离开教室去校长办公室。
轻轻敲门，几秒后张海英校长打开门。
“校长好，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你呀，没人的时候叫我海英姐就行。”
“叫校长是尊敬你，嘻嘻。”
张海英翻个白眼，拉着柳盼娣进屋坐，提起茶壶给她倒杯热水。
“盼盼，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白天他工作不在家，晚上我不敢去外面打公用电话。”
“嗯？我记得你之前胆子挺大，现在怎么连夜路都不敢走？”
柳盼娣脸颊微红，耳边又响起了李林的话“这个世界很危险，以后不许你晚上出门。”
张海英又翻起白眼，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座机电话的长途锁，“我去巡视教室，你帮我看下门。”
“谢谢海英姐。”柳盼娣拿起听筒给京城打电话，很快听筒里传来了父亲沙哑的声音。
“爸爸，我是盼盼。”
“嗯，申请专利的事你跟李林说了没？”
“他不想申请专利，想请你把图纸卖掉。”
“他真这样说？”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远在京城的柳援朝剑眉紧锁，片刻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心说那个年轻人有自知之明，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明白财富和实力成正比的道理。
“盼盼，他想卖多少钱？”
“他说5万以上。”
“我明天给你打两万，剩下的3个月内结清。”
“爸？你想要那个专利？”
柳盼娣很吃惊，她心目中的父亲是个醉心专研权术的人，怎么会对花生播种机感兴趣？
“盼盼，这个专利能产生的财富和专利拥有者的地位成正比，李林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放弃申请专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我会转告他的。”
“之前你在信里问我收麦能不能赚钱，现在你转告他，让他放心大胆的收。”
“我明白了，爸爸再见。”
柳盼娣挂了电话看看手表，本次通过2分58秒，掏出3块钱放在电话机边。
走出校长办公室关上门，手扶栏杆望着西边李家村方向，不知道那个小男人睡觉了吗。
李林进村后把董彪、段磊留在村长家验麦，自己则赶着牛车回家。
李大山的脚恢复的很快，已经能放在地上缓慢行走，前两天一挨地就疼。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豆糁、咸菜、豆腐老三样，每人一碗小米粥。
桌子上放着个崭新的收音机，播放着《乱世枭雄》评书。
张翠瞪眼教训李林，“又买肉干啥？上次买的还没吃完。”
李林嬉皮笑脸，“俺哥都给俺爸买收音机了，我再不买点肉可就太不孝喽。”
张翠翻白眼，说：“你俩少花点钱，早点娶媳妇，早点让老娘抱孙子才是最大的孝。”
李大山给媳妇竖拇指，李森笑两声低头喝汤，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林说：“妈，吃完饭你跟我去西统家，跟俺慧娘说说，明天我想用她家的牛车。”
张翠放下筷子，问：“咱家车不够用？”
李林说：“明天要去四个村，我担心一辆车拉不完一家的麦，耽误事。”
李大山说：“你把这条肉给你刚强叔送过去，你自己跟他说就行。”
李林端起小米粥一边搅一边喝，喝完粥放下碗说：“我走啦，别给我留门，我在仓库里睡。”
“二林你等等，等你哥喝完汤让他跟你一块去。”
“不用啦爹，俺哥累了一天让他歇歇。”
李森放下碗站起来，“我不累，一块去吧。”
张翠说：“一块去，夜里有个伴儿我放心。”
李林拗不过父母，只能带着大哥一起去西统家，他们一家人也围着饭桌吃饭。
“你这孩子拿肉干啥？赶紧拿回去让大山嫂包饺子吃。”王慧笑眯眯的盯着肉，这个年代肉在农村是奢侈品。
李林笑着说：“慧娘你误会啦，这是西统买来孝敬你的。”
张慧眉开眼笑，李刚强抬起头说：“二林，有啥事你说吧。”
李林说：“明天想用你家的牛车，我去县北拉麦一辆车不够用。”
“中。”李刚强答应了，让李森坐下陪他说话，让李林去西屋陪里雷说话。
李林推门去西屋，看见李雷穿鞋下床，赶紧过去帮他穿，“俺爷，你起来干啥啊？”
李雷说：“去厕所解手，你给这等我。”
这老头很倔强，李林在屋里等着他，从腰包里掏出那3根金条放在床头柜上。
上辈子没碰过黄金，这辈子过过手瘾，过完瘾就还给李老头吧。
李雷解手回来看见金条，问：“你不想用？”
李林说：“暂时不用，黄金以后会涨价，现在卖了有点可惜。”
李雷说：“中，啥时候用着了来找我拿。”
爷俩开始闲聊，李雷问了收麦情况，又问了西统的近况，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李林带着李森离开，来到村长李大军家就见满院子都是麦袋。
“二林你可来啦，再不来院子里都放不下啦。”
“大军叔的生意挺好，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李大军有点懵，笑着说：“想说啥你就说，咱爷俩谁跟谁？”
李林说：“好消息是我打算过两天去市里买辆拖拉机，拉完这批货就不用你家的车。”
李大军心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不用车能省很多柴油，自己也就能多赚点钱。
李林说：“坏消息是粮食行情不好，麦价已经跌到2毛7，我以后只能给你3毛钱每斤。”
听这话李大军心里一咯噔，陪着笑试探：“从下次开始每斤3毛也可以，毕竟小麦行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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