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颇为不悦的说道:“陈大人这样用心刻薄,不明政体,非为大臣之道,当其速改之。”陈瑛欠身道:“多谢太子殿下教诲,臣记下了,不知殿下可还有其他事要问讯?”太子摆摆手道:“没有了,陈大人自去忙便是。”
陈瑛也不多话,起身施礼告辞而去。看着陈瑛的背影远去,太子才悠悠一叹道:“都记下了?”顾言走上前将宣纸双手奉上道:“都记下了,一字不差!”太子点点头道:“连同先前的卷宗一起收好吧,等赛大人回京,此事就该收官了。”
顾言躬身领命,却颇为疑惑的问道:“这陈瑛为何到了此时还如此强硬?!”胖太子眼神玩味的看看顾言道:“你是真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故意针对于我?”顾言尴尬的笑笑道:“自然是看出来了,所以属下才不明白,他何故如此?”
太子长叹一声道:“陈瑛是父皇的刀,就算要折,也只能父皇来折,他已抱了必死之心,就更要以孤臣的样子去死,我倒希望他能对我有一句半句的软话,这样也就能让父皇治他的重罪,可我还是小看了他啊,那就只能让他体面的去死了。”
顾言犹疑的问道:“若是如此,能达到杨阁老所说的收拢朝臣人心的作用么?”胖太子将身体往后靠了靠,略想了想道:“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虽然朝臣们都想将他凌迟灭族,可如今看来,能让他倒台身死,也已经殊为不易了!”
顾言再度躬身问道:“那是否还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太子看看顾言,微微一笑道:“暂时不需要了,而且之前答应你的左庶子、右谕德两个官职都没有了,我心里也颇为过意不去,不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你且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设法满足你。”
顾言想了想,躬身正色说道:“属下知道此次扳倒陈瑛之事是因顾晟而起,按理说此事过后应该予以嘉许并让其入朝为官,但属下斗胆,请殿下口头嘉许略有赏赐便可,千万不要让其入朝,否则,将后患无穷。”
太子颇有兴致的看看顾言,笑笑问道:“哦?这是为何,你还真是与他反目成仇了?”顾言连忙欠身道:“殿下明鉴,属下阻止顾晟入朝,不是因为私仇,而是真心为殿下的将来考虑。”太子点点头道:“嗯,既如此,你且说说看。”
顾言正色道:“因为顾晟此人,心术极其不正,整日就想着走邪门歪道升官发财,是个典型的小人,此种人,可让其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却绝不可让人认为他是殿下的心腹近臣,否则,这种人只会打着殿下的旗号四处招摇,损害殿下的声誉不说,还会给点下带来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太子这才点点头道:“好,你能说出这番话,足见对我的忠心,我还正想着如何安置他比较好,既如此,那就还是让他在我三弟那里好好呆着吧,父皇那里,我自会去说的。嗯,这个不算,你还想要什么,怎么也再说一个。”
顾晟想了想,再次躬身道:“那就请太子殿下给属下的父亲加一个虚衔的殊荣,让他今年就致仕还乡吧。”太子微微皱眉,沉思良久才点点头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多谢你的诚心相扶,我也可以给你个承诺,等我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绝不会亏待于你。”顾言连忙下拜谢恩,两人的关系也更加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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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赛哈智押着十多辆囚车回京之时,整个南京城都再度沸腾了,太子谕令,这一次的换粮大案,由锦衣卫、刑部、大理寺、吏部,户部五司会同公审,而东宫属官和内阁大臣则列席旁听。
当然,该提前交代的,该给予允诺的,东宫属官顾言在锦衣卫镇抚赛哈智的陪同下,都在开审之前就一一找这些犯官说清楚了,特别是和都察院右联系的刘参政和袁知府二人,现在就等着所有罪证全部都指向左都御史陈瑛了。
会审在一堂一堂的过着,整个都察院一下子就被抓了三十多人,这让都察院上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可偏偏就是没人来动左都御史陈瑛,而陈瑛也依旧每日神色自若的当值,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这也让都察院和百官都产生了陈瑛还是不会有事的错觉。
五天之后,案情全部审清,太子立刻派人将李贞案的卷宗,那日与陈瑛的对话和换粮案的卷宗一起交由锦衣卫镇抚赛哈智亲自快马加鞭的送往北平交予皇帝陛下钦定,可皇帝陛下在看完之后,却也一时陷入了沉思。
皇帝陛下当然知道陈瑛是什么样的人,他可以疯狂的整人害人杀人,却绝不会结党营私中饱私囊,而从陈瑛的反应和与太子的对话,皇帝陛下也清楚的知道,陈瑛这时在表明自己孤臣的立场,也表现了赴死的决心,面对这把在手中用了近十年的利刃,皇帝陛下也微微动了写恻隐之心。
皇帝陛下长叹一声,意味深长的转头看了纪刚一眼,纪刚吓得连忙拜服在地。皇帝陛下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悠悠说道:“这说朕有意要整治陈瑛,是你纪大人放出去的风吧?”纪刚吓的心头狂跳,这话他的确是说过,也的确是认为陛下有这个意思,可妄自揣测圣意和传播谣言都是重罪,最重要的是,万一他猜错了,那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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