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他的所作所为……
裴见山心里恶寒，打了个哆嗦，徒劳地往后缩了缩，他觉得，这亚德里恩应该就是那种天生的疯子，早在一开始，他的心理就已经扭曲了，他心里厌恶人鱼，看不起人鱼，觉得人鱼是只懂杀戮、没有感情的野兽，却又羡慕人鱼能够长寿，拥有永远健康的身体。
裴见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着沉默，不去接亚德里恩的话茬，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说不定哪句话就会刺激到他，还是闭上嘴吧。
亚德里恩确实也不想听裴见山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旁人的想法无法左右他的观念，没人能挑战他的权威，如果谁的想法与他相悖，那就直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杀掉那个人就好了。
他转过头，继续去看监控屏幕，待看清上面的画面后，不由得大怒，一拍桌子，大骂道：“人鱼呢！？人鱼去哪儿了！？”
想象中的人鱼撕裂少女的血腥一幕并没有发生，水池非常深，池水清澈见底，但人鱼却不知所踪了，只有浑身湿漉漉的少女正坐在水池边沿，乌黑明亮的眸子直视着摄像头，朝对面的人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她说了六个字的友好问候：“给我等着，崽种。”
*
姜柚被阿斯蒙蒂斯紧紧地缠在怀里，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手臂和鱼尾上的力气有些失控，越收越紧，鼻尖一直沿着她的侧颈线在滑动，吐息灼热到了近乎滚烫的地步。
他的喉咙里发出颤抖的闷哼：“柚……柚。”
姜柚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慢慢地轻抚着阿斯蒙蒂斯精瘦有力的脊背，温声应道：“我在这里。”
阿斯蒙斯斯的眼珠逐渐变得赤红，大脑仿佛坍塌的山谷，从中间裂开，痛不欲生，他紧绷的思绪逐渐变得恍惚起来，他在抱着谁？好软，好香……这个味道好熟悉，暖暖的、香甜的、致命的。
本能的冲动令他难以遏制，他很想将怀里的人吞吃入腹，冲动之下，蹼爪微微收紧，“呲啦”一声，吸饱了水的羽绒服后背就轻而易举地被撕裂了。
隔着一件薄薄的针织毛衣，阿斯蒙蒂斯的蹼爪贴在了姜柚的腰背上，还能感受到一点残余的温热，混乱之中，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锋利的尖牙正好抵在薄薄的皮肤上，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刺破流动着血液的颈动脉。
阿斯蒙蒂斯的大脑有一瞬清明，脊背上有一只冰冷却柔软的手在抚摸他，一下，又一下，可能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少女柔软的身躯有些颤抖，但声音却依旧温柔冷静，在耳畔轻轻响起：“我在这里，放松一些。”
阿斯蒙蒂斯愣愣地举起蹼爪，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只见上面沾染了一点猩红的血迹，出血量并不多，应该只是不小心刮伤留下的，他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恍然又无措。
他缓缓直起身子，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姜柚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去检查她背上的伤口，只见针织毛衣被锐利的指甲扎破了两个洞，周围的布料已经被血染红了，看上来还挺吓人的。
“柚柚……”阿斯蒙蒂斯的嗓音颤抖得恍若哽咽，一层薄红如水一般蔓延上来，很快就从下眼眶蔓延到了眼尾：“痛不痛……对不起……”
姜柚被他抱在怀里，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伸手去摸他的头发，笑着说道：“不疼，真的，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m
见阿斯蒙蒂斯眼眶泛红，她转过身子，搂着他的脖子安慰道：“我说的是真的，相信我好不好……”
话没说完，姜柚一下子住了口。
只见阿斯蒙蒂斯看着她，眨了下眼睛，眼皮垂下的一刹那，眼珠在细密的长睫上一颤，顺着脸颊滚落了下去，在她面前，他的情绪从来掩藏不住，心疼和自责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第一滴泪落下后，之后的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连着一颗地往下掉。
不……不是比喻，眼泪在坠落的瞬间，是真的变成了珍珠。
本来看见阿斯蒙蒂斯在哭，姜柚心里也针扎似的在疼，可看到这一幕，又不免觉得惊奇，原来童话里说的都是真的！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柔声细语地哄道：“乖，我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
说着，她没忍住偷偷伸手去接住了一颗眼泪变成的珍珠。
阿斯蒙蒂斯没注意到姜柚的小动作，一边哭，一边小心地抱起她往水池边缘游，无视吸饱了水的衣服，有力的手臂轻松地往上一托举，就把她放到了狭窄的边沿上坐着，小声地说道：“水里太凉了，你在这里等我。”
姜柚勾住他的脖子，把还没化成珍珠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温柔地说道：“好，不哭了，我在这里等我。”
红着眼睛的阿斯蒙蒂斯乖顺地应了一声，以防万一，往姜柚嘴里渡了一口熟悉的、泛着幽香的液体，可以保证她在水底能够呼吸，他这才转身扎进了水池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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