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8765的列车快要到了，请前往杏林镇的旅客，带好随身物品，前往站台候车。”
许野戴上墨镜，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腿就走，他根本不想理这个烦人精。
“喂喂！你等等我！”
“好巧啊，你也是去杏林镇？那就愉快地决定啦，我们一起走吧！”
他有同意吗？
许野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把人赶走。火车上扒手多，她一个独自出门的女孩子，倒是胆大。既然和自己同路，说不定是老乡，那就顺手帮一把吧。
下车就把她赶走。
乔栀子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地。
“你叫许野？哪个野啊，该不会是野人的野吧？对不起哈哈哈哈你刚刚真的很像个野人！诶诶生气了吗？果咩纳塞！”
“对啦对啦，你今年几岁啦？”
“我是学画画的，去乡野里写生！你呢你呢？你是做什么的呀？”
许野冷着脸，只觉得聒噪。
“闭嘴，懂吗？”
乔栀子好像一点也看不懂脸色，没心没肺地笑着：“我都告诉你啦，礼尚往来，你也该告诉我啦！”
许野瞪着她。
乔栀子就捧着脸笑着看他。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许野败下阵来：“打游戏的，你满意了吗？”
“酷！电竞职业选手吗？”乔栀子突然一拍脑袋，兴冲冲地打开微博，“你看前两天上热搜这个，有个很厉害的职业选手退役了，叫HOG-yeezy，你认识吗？”
许野：“......”
认识，岂止是认识。
许野头痛了两三个小时，火车终于到站了。他飞快地提着行李箱，拔腿就跑，生怕乔栀子追上来。
当许野喘着气，掏出钥匙开门时。
“哈喽！又见面啦！”乔栀子提着大包小包，头发丝都没乱一根。
“你...”许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人是鬼吗？怎么穷追不舍？
乔栀子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是田径队的，长跑短跑都拿过第一哦！”
华国有句古话，叫做：来都来了。
许野认命地把人请进屋里。他心想：等她歇会儿就赶她走。
乔栀子像个好奇宝宝，东看看西摸摸，觉得一切地新奇地不得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居家的！好漂亮的装修，是你自己设计的吗？许野你不去学艺术可惜了！”
许野一把拍掉她的手：“朋友设计的。”
“什么朋友？男朋友女朋友？”乔栀子八卦着，注意力一下子被桌子上的相框吸引，“照片里这个女孩好漂亮，咦惹，你和她站的那么近，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别乱说。”许野将相框拿走，小心翼翼地擦去表面的灰尘。
如若珍宝。
“哇，你有这么多奖杯！让我看看！kpl战队赛冠...”
“别乱碰！”许野脸色一沉，伸手要将奖杯夺过来。乔栀子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手一抖。
奖杯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许野定定地看着她。
“对...对不起。”乔栀子慌了，忙弯腰去捡碎片，“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没拿稳的...”
“滚！”
“对不起，我...”
“滚！”许野握着拳，“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乔栀子不吭声了，她捂着碎片被划伤的手，低着头走了出去。
良久，许野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明明已经离她离得远远的了，可房间里好像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是她亲手设计的装修图纸，相框里摆着和她的合照，墙架上摆满了共同得到的奖杯。一闭眼，她身着婚纱幸福的样子，占据了整个脑海。
没由来的一阵心绞痛，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埋着头坐在地上。
就像几年前，找遍了整个杏花村，都找不到她时那样，一个人埋着头坐在地上。
当天夜里，许野发起了高烧。
他做了好多梦，梦里那道清冷的身影愈发清晰。他够着手往前伸，却怎么都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提起裙摆，一步步走远...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人闯了进来，笨拙地给他喂药。
...
“喂，你醒啦？”
乔栀子捧着脸冲他笑：“差一点点，你就真的死啦。”
“高烧40.2度，要是烧坏了脑子，你就真的得去当野人啦。”
她又从身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奖杯：“当当！我修好啦！”
是她不小心摔坏的那个奖杯，一块块重新拼了起来。许野注意到，乔栀子的手上多了许多小口子，一看就是在修补奖杯时，被碎片划伤的。
乔栀子自夸着：“我可是学艺术的！”
“......”
许野这次没赶她走。
乔栀子便厚着脸皮住了下来。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总觉得变得麻烦起来。
整日都要规规矩矩地穿好衣服，洗完澡也不能赤着上身，尤其是上厕所还得关门！许野冷着脸关门，将一脸涨红的乔栀子推了出去。
乔栀子捂着脸：“我没看到！我真没看到！”
许野连夜将坏了许久的厕所门锁修好。
天气好的时候，乔栀子便抱着画板去写生。她好像天生缺心眼似的，见到什么都会开心，一笑便停不下来。起初许野嫌她吵，赶也赶不走，骂她也依旧笑嘻嘻地，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许野索性戴了耳塞，忍着忍着，好像也就习惯了。
“喂，木头脸！午饭吃什么！”
许野冷着脸：“自己点外卖。”
乔栀子依旧笑嘻嘻地，欢快地跑进了厨房：“哇！我就知道我的鼻子没闻错！是香喷喷的糖醋排骨！”
她开心的时候，脑后的马尾也会跟着一晃一晃的。
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开开心心的，没什么烦恼。就好像是一道夺目的光，强行闯入一片深渊。起初，会嫌阳光刺眼。慢慢的，会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将黑暗逐渐驱散。
许野将相框又擦拭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上了锁。
连带着将过去的一切也上了锁。
乔栀子去湖边画画了，毫不客气地点名要吃鱼。他得早点出发，免得钓不到鱼，那个烦人精又要念叨半天。
风一吹，阵阵清香传来。
原来是山野里开满了栀子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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