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原地是起不到迟滞敌势的作用的,唯有刀撞刀、牙撞牙的反冲,能够截停诸天联军的攻势,为退到内围的主力,创造构建阵地的时间。
以荆国强军的精锐,倘若一心求退,是极难被阻住的。
而对诸天联军来说,荆国大军选择回撤内围,就地建立阵地,未尝不是一个他们乐见的选择——
相较于大军各逃散,在整个神霄战场散开来追击,还是此刻收缩的阵地,能够叫诸天联军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包围圈……以达到全歼荆国主力的战果。
那无疑是一种更辉煌的胜利。
一战就把现世人族的霸国打残。
相较于宫希晏的清晰指令,林光明的慷慨陈词,诸天联军并没有高昂的宣声。
不断涌近的诸天军队,只是默默地扎紧口袋。
而那些正在吃下人族军队割肉的强者,还在试图吃下更多。
他们并不满足于荆国的自削其肉,而是要挟此胜势,将这一刀剜在荆国的心口!
如山魄灵族、梦蝶玄族这样的远古残存种族,乃至后来诞生的一些宇宙边缘族群,都磨刀霍霍向前厮杀食肉,兴奋不已。
横压诸天的现世人族,现世人族里最强的霸国军队……今为俎上鱼肉。
这证明现世人族并非不可战胜!
说明现世不见得就应该归属人族!
相对来说,妖族海族这些常年在一线跟人族交战的强族,反倒更谨慎一些。他们品尝过胜利,也咀嚼过更多失败的苦楚。
“就到这里吧。”
无冤皇主占寿,站在虚空之中,漠然言语。
愁雨沾湿他的长发,刀光泼在他的肩头。
身前迟滞的时空片段,挤满了浓烈的色彩。
其所自碎的那一颗寿眸,如同千万次远眺的目光,在此不断地回涌……那黑洞洞的眼窟,已像一座囚笼将唐问雪关锁!
大荆帝国的折月长公主,以自损为代价,救援中央月门不成,反倒被占寿抓住了机会,阻道于半而囚身。
此刻在这囚笼之中不断斩刀,却受困于不断弥漫的色彩中,刀势如扑岸之潮,虽往复不歇,却无法冲破长堤。
唐问雪这样的人,想要活捉她并无可能,但将她捕杀在此,也可以说是诸天联军在击破中央月门之后,最重要的胜果!
极意天魔身披彩衣而飞纵,如彩雀出洞窟。
占寿以戴着巨大蓝宝石戒指、紫宝石戒指的左手,覆向自己的左眼……就如森森井口,在这刻被封死。
宫希晏就在此时降临!
在与两位天妖厮杀、指挥两支强军作战,考虑整个战场布局、不停做出战术安排的同时……他亦关注到唐问雪所处的困境。
极端混乱的战场,被他一柄长刀洞穿。
愤怒的嘶吼,压抑的痛呼,刀剑的奏鸣,鲜血的稠声……
战争的声音太尖锐了。
他的刀鸣却这样清亮。
那张称得上柔弱的脸,此刻沾着些许飞血,反而显得格外残酷和冷硬。
虺天姥和鸩良逢紧追在他身后,他却一往无前。
甲胄裂响,长披残啸,刀光泼雪!
在那些逆流敌潮的荆国战士中,他这个征天大元帅,是最锐利的那一锋。杀得最前,切得敌阵如竹开,有一倾到底的裂响。
“滚——滚啊!”
一直沉默厮杀的唐问雪,哪怕跌入绝境,也只以斩刀作言的唐问雪……在这刻却像一头仇恨的母狮,疯狂斩击着占寿的眼牢,放声怒吼起来。
“宫希晏!谁许你来?!你轻移帅位,妄动此身,弃大军于不顾,把国家大局丢在身后——你罪该万死!”
宫希晏只是紧抿薄唇,一路见刀斩刀,逢剑断剑。这一路杀过来,他的甲胄只剩几片残叶!
恰是极意天魔似彩雀出洞窟,飞来迎斩。
他不退不格,直接以身作甲,合身撞上!
他的速度已经推到极限,却还骤然拔高,撞得那彩衣飞在天,天魔让开道。
然后迎着占寿的拳头,一刀分开占寿捂眼的手,斩在占寿的眼窟上。
刀分其手,如分毫发。刀剖眉骨,裂而有声。
这一刹他的眼睛对视于唐问雪的眼睛,隔着占寿的眼牢,像是很多年前的第一次对视——
“很多年了,很多年我不敢和你说什么。”
“是我辜负了当年。”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找过她,从来没有追问。我很感谢你,你明白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你的骄傲是你的品格。”
“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我的心。她万般不如你,可她并不怜我,她敬我。”
“问雪……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确然爱她。”
“从前万般事,今以此作赎。”
“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求宽慰你的真心。”
一路杀到这里来,他已遍身是伤。
可身前的伤害都不算什么,最严重的伤势,是他后脊被划开的两寸长的刀口——
其间黑雾翻滚,如潮涌动,自然显化五毒灵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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