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气数未尽,命不该绝。”
“李兄,你看到了吗?”
陈庆指着一夜之间冒出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
或新或旧的砖石、土坯、房梁、椽木、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高达三丈不止!
它们依托原有的宫阙楼阁曲折环绕,长度只怕超过了十里!
“民心不失则外侮可弭。”
“咱们有一场苦仗要打了。”
李左车忍不住抱怨道:“春耕时内务府还打造了十余万件农具分发各地郡县,供农夫耕作之用。”
“看来百姓并未领咱们的情。”
陈庆戏谑地笑道:“李兄不可居功自傲,那是皇家的盛恩,可不是你我的功劳。”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
“咸阳百姓报效君王,本就是应有之义。”
眼下是公元前两百年!
而且始皇帝还活着!
造反的困难程度无异于左脚踏右脚原地升天!
华夏必须有皇帝,扶苏则是百姓万众所期的圣君。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巳时一刻。
凌乱堆砌起来的城墙后人影交织,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叛军即将攻城,他们用力握住手中的兵器,准备以死报答皇恩。
“天上是什么东西?”
“叛军飞起来了!”
“都别慌,那是热气球!”
“肃静!肃静!”
“叫嚷什么,热气球没见过?”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个圆圆的物体陡然出现在半空中,下方还垂着一条长长的细线。
扶苏顿时神经紧绷:“叛军要开炮了!”
“宁内史,立刻派骑兵沿街巡逻,叮嘱百姓找坚固的地方藏好!”
“快!快!快!”
陈庆之前提过这种战法。
热气球升空观察炮弹的落点,然后传达给地面的炮兵,帮助他们重新校准坐标。
可惜匈奴不筑城,北军也没打过攻城战。
因此这种先进的战法一直被束之高阁。
没想到它第一次面世,竟然是炮击咸阳!
扶苏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先生还说过,只要有足够的炸药,就能将咸阳夷为平地。
你真要这样做吗?
轰轰轰轰轰——
眨眼间,城外传来巨大的响动,大地微微震颤。
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掠过天空,划过一道美妙的抛物线朝着城中落下。
“保护殿下!”
“殿下快退吧!”
“快保护殿下后撤!”
侍卫惊惶地围住扶苏的战马,牵住缰绳就往藏身的石堡处奔去。
昨夜百姓拆了宅院,士人勋贵拆了豪屋,连皇家的一部分宫苑也未能幸免。
为太子殿下专门准备的石堡全由重达千斤的巨石垒砌,上层又覆盖了三尺厚的黄泥、近人高的柴草,即使火炮轰击也短时间难以撼动。
扶苏刚被侍卫送入石堡之内,还未回过神来,外面就传来墙倒屋塌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命城中火炮还击!”
“皇家内库也有热气球,把它找出来,想办法打掉叛军的炮阵!”
危急时刻,扶苏的头脑格外清醒。
随侍领命而去后,他着急地在石堡中团团乱转。
每一发炮弹坠落,都有屋宅倒塌,百姓无辜丧命。
而内务府的火药储备多得惊人!
难道真要把咸阳夷为平地吗?
“殿下,炮弹落得越来越远了。”
“叛军似乎要轰击皇宫!”
“以火炮的射程还打不了那么远,炮弹尽数落在宫外一二里之内。”
侍卫登高眺望后,向下方的石堡喊道。
扶苏长长地舒了口气。
打不到咸阳宫就好。
父皇把大好的江山交托到他手上,若是归来时连皇宫都变得满目疮痍,如何向父皇交代?
突然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扶苏语气颤抖地问道:“你再看看炮弹坠落之处变化了没有?”
哨兵张望了许久:“殿下,炮火更密集了,但坠落点仅限于宫墙外,好多馆阁楼宇都被轰塌了。”
刹那间,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
“与这群虫豸为伍,何时才能振兴社稷?”
“麒麟殿中尽是庸碌无为、固步自封之辈,殿下当然束手束脚。”
“呵,他日遂我凌云志,必将蒙毅老匹夫扫出朝堂!”
“朝中尸位素餐、误国害民者比比皆是。他们不敢革除积弊,又不敢开拓创新。偏偏这些人搜刮百姓的胆子不但有,而且还很大。”
陈庆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发过牢骚,痛骂朝中同僚。
扶苏附和过,也跟着骂过。
但他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陈庆真的付诸了实际行动。
咸阳宫外,公卿世家云集。
每一座豪屋大宅的主人,都是麒麟殿中的朝廷重臣!
扶苏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想问哨兵一声——炮火最密集的地方,是不是蒙府?
可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累世富贵浮华,一朝化作云烟。”
天空中炮弹的轨迹交错纵横,双方都在倾尽全力倾泻火力,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了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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