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满脸的汗,她慌张地摸向身旁的床,却没有摸到那个熟悉的身体,就连手下的床单,都不是惯用的真丝触感。
“顾辞?辞辞?”
时漾摸着床单上稍微有些硌的繁复花纹,挣扎着坐了起来,哑着嗓子呼唤顾辞的名字。
然而入目之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时漾的声音都有些颤了。
窗外传来陌生的蝉鸣,随着吱嘎一声门响,一阵微凉的风吹了进来,时漾呼出一口气,那种窒息的感觉终于淡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手持宫灯的白衣少女向时漾走来,时漾被吓得惊叫一声,跌回了床里。
然而这床虽然依旧宽敞,却是坚硬的木质结构,虽然铺了厚厚的床褥,还是磕的时漾的后腰一阵酸麻。
时漾吃痛,眼角几乎沁出泪来,颤着声音问:“你……你是什么鬼?”
持灯少女脚步一顿,声音也有些颤:“鬼?小姐你……你看见鬼了?”
持灯少女说着,紧张地看向自己周围,青白的小脸在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下,更显得诡异骇人。
时漾几乎要哭出来了: “顾辞!”
她大着胆子再次呼唤顾辞,希望他能如往常一样,将她揽进怀里,然后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不用怕,只是噩梦”。
然而却没有。
回应她的,是陈妈熟悉的声音。
“小姐?这是怎么了?听话!你不赶紧点灯,杵在这里做什么?”
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中带点刻薄,却让时漾稍稍安了心。
陈妈也能看见这个女孩,那她应该不是鬼。
被叫“听画”的少女回过神来,一边喏喏地应声,一边点亮了屋中所有的烛台和灯。
漆黑的室内被暖黄色的烛光照亮,时漾眨眨眼适应了光线,但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后,她后背一阵发凉,额头的汗再次潺潺而下。
这是……
什么情况?
时漾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或者说一张,足有二十多平的千工拔步床。
从时漾的坐着的床延伸开去,有桌椅有衣柜有梳妆台,木雕的窗上挂着纱幔,但透过纱幔时漾可以看见,窗外还有一层窗。
时漾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见过的拔步床,也就是房子里面再放个木房子,当时她就在想这难道不憋闷吗?
置身其中的时漾吸了口气,的确憋闷。七月的天,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这破床还挂着层层帐幔,憋的时漾连喘气都费劲。
时漾天马行空地想着,又看向陈妈,却被她的装束一惊。
陈妈穿着褐色绵绸阔袖长衫长裙,头发盘在脑后,戴着两个银簪,一副古人打扮。
此时正关切地看向时漾:“小姐,您这是噩梦魇着了?老奴这就命人给你煮碗安神汤来。”
陈妈说着,看向听画,听画连忙屈膝行礼:“奴婢这就去。”
时漾看着听画走出去,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陈妈,试探性的叫:“陈……陈妈?”
陈妈一愣,亲昵地上前帮时漾揉着太阳穴:“小姐这是怎么了?往日里都直接叫我奶嬷嬷,今儿怎么突然唤起我的姓氏了?老奴要是做错了什么,小姐只管骂我便是,这般生分却是要了老奴的命了。”
陈妈说着,声音甚至有些委屈的哽咽起来。
时漾太阳穴不由得跳的更厉害了。
陈妈这是玩老奴cosplay走火入魔了?
但是……
时漾看看周围的环境,想起刚才走出去的听画,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陈妈?如今是天临几年了?”
时漾抬起头,看着陈妈,试探性地问。
陈妈一愣,连忙捂住时漾的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明明是元贞十八年!”
时漾心里一突,肩膀顿时垮了,她无力地靠在拔步床雕工繁复的床围上,叹息一声,低声哀嚎:“怎么又穿越了啊?这是什么穿越套娃任务吗?”
陈妈没有听清,疑惑地追问:“小姐,您说什么?”
时漾整理着思路,问陈妈:“那……顾辞呢?”
陈妈听见顾辞的名字,不屑地撇嘴:“那个泥腿子杂种啊,他还在外面跪着呢~老奴按您的吩咐,特意在他周身摆满了吸引蚊虫的花草,他今晚是别想好过了!敢躲小姐的鞭子,我看他是嫌命长了!”
时漾太阳穴几乎炸开。
怎么又是这样的剧情?!
时漾慌忙推开陈妈,顾不上穿鞋就往外跑,跑出拔步床,又跑出房门,冲进院子,她才看见那个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背影。
还是那样的单薄瘦削,但此刻的他长发如瀑垂落腰间,仅以一根灰麻布条束着。
许是常年营养不良,发质有些枯黄,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晰可见纠结的分叉,显得有些凄凉。
他似乎是听见脚步声,白的几乎透明的耳朵警觉地动了动,脊背骤然紧绷,笔直的跪在那里,像是一棵傲立风雪中的云杉。
时漾心中一阵钝痛,鼻子发酸,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