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后，许怀再次回想起吃鱼的这天晚上，无意间的提议，大概是他前半生里，最后一次四个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团圆饭了。
……
老话讲，吃鱼不喝酒，香味少一半。
许晓雅做了一鱼两吃，鱼太大了，还有那么多小鱼，总不能一锅都炖下。所以取了鱼腩部分，和小嘎鱼一起做了清炖的白汤鱼，味道鲜美浓郁。
虽然是白汤，但是鱼腩肥硕，上面飘着的一层鱼油，才是最下饭的。
剩下的上段和下段，做了得莫利炖鱼，用白菜粉条豆腐，小火慢烧，丝丝入味。
哥俩分别造了好几碗饭，比起这些年吃学校食堂，和许君山的千篇一味，这顿鱼烧的，绝对比饺子包子更加让许怀难以忘怀。
许晓雅美滋滋地看着俩孩子大口大口的炫饭，都说当妈的最喜欢看孩子吃饭，一点也不假，和许君山俩人，话是不怎么说，酒倒是没少喝。
许君山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的好酒招待许晓雅，也为了谢谢她能来给许怀做这顿鱼，其实他自己也想这口儿想了好多年，只是借着许怀这个公主脾气，咋也得把许晓雅弄来不可，自己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沾了光。
“这鱼要不是晓雅做啊，可就白瞎喽～～”
饭桌上也不停地捧啊，捧得许晓雅，不知道是酒精上脸，还是被夸得脸红。
总之美滋滋地一直没飘下来过。
这样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光不多，许怀除了惊喜许晓雅的鱼，更加珍惜一起度过的每一分一秒。
虽然明显能感觉到，许晓雅和许君山两个人，坐得近些都别别扭扭，许君山红着老脸单独朝许晓雅提酒的时候，许晓雅也是蜻蜓点水似的扭过身子浅尝一口，就被许君山的烈酒辣得直嗔舌。
许怀撑得在椅子上坐不住，也想加入大人们的酒局，被许晓雅制止，马上高考了，喝酒伤脑子，等上了岸再不醉不归也不迟。
可是这顿上岸酒，后来的许怀，等了好多年，好多年……
……
酒足饭饱，大人们的酒还未尽，许念就提议先回卧室，整理今天学过的题型，许怀撑得脑子都不转了，一直哀求他念哥，能不能不要加餐，实在写不进去了。
许念吃饱了也犯困，就应了小狗的请求，他也确实写不进去，总不能硬写，还不如好好休息，明天周一又是一次模拟大考。
于是哥俩心照不宣，一个仰着，一个趴着，打起了排位游戏。
卧室的门没有关，客厅里还放着咿咿呀呀的电视节目，许晓雅和许君山，酒盅碰撞得声音清脆，低声细语聊着家常。
许念耳听八方，一边听着俩大人的聊天内容，一边还能哄着小狗排位上分。
直到许念听到许晓雅说：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有办法给你拖到儿子考完试，小怀也是我的儿子，我总要为他负责，你就表现的自然点，别让孩子看出什么端倪，影响高考！”
许君山连连叹气，吱溜一声干了酒盅里的高度白酒，落在桌子上时，发出的玻璃声格外刺耳。
“麻烦你了晓雅，要不是你，恐怕我和小怀，都没有未来了。”
“许君山这话你翻来覆去说多少遍了，磨不磨叽，不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我儿子，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以后小怀有我，毕竟我是他妈，你安心改造，争取早点出来，可真磨叽……”
虽然隔着一道门缝，许念还是察觉到了许君山呼吸声中，带着些许抽泣。他也相信两个大人就算喝了酒，许晓雅也有分寸不会聊的太深。
许念从头到尾知情，都听得半猜半就，分心之余瞄了一眼许怀，还趴着专心致志打游戏，丝毫没有受到门外大人们谈话的影响。
本想把卧室门关上，让许怀少听他俩讲话，但许念听了一通下来，没觉得不妥，关门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时许怀聚精会神地疯狂点动手机屏幕，轻声细语问了许念一句：
“他们说啥呢？改造不改造的……”
许念心头一紧，额头渗出凉意：啥时候听见的……
“呃啊……可能、可能在聊谁的案子，他俩估计也没啥聊的，就聊聊工作呗。”
“奥……这什么辅助啊！傻了吧唧的！”
……
东北的春天，熬过了一阵反常的反冬季节，终于在阵阵和风细雨中逐渐回温。许晓雅说今年是闰年，所以冬天格外长了些。
东北重视节气，这些大概是每个东北家庭都会经历的，也从小就听大人们提起，可是许怀和许念一样，都是第一次听说，反倒更像个南方长大的孩子。
三中的高三生不允许参加任何文艺活动，艺考班也不行。错过了今年的市艺术节，连观看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没什么好看的，但一提到市艺术节，终归是因为许念，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想着若能有机会，再和他念哥同台一次。
给彼此的高中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
许怀为着这事儿，跟老李软磨硬泡了好久，连他俩的节目都想好了，老李硬是没同意，最后也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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