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华听闻消息时,正在书房里写字。
从小祖父教她临的《蜀素帖》,笔势沉着,练的久了,性子也磨得分外稳定。
素悠在一旁替她研着墨,指端柔滑间,研出细细的汁。
等皇后撂了笔,她探过去看了看:“愿君学长松,慎勿作桃李。娘娘这是要把这字送给二小姐?”
“给她?”顾昕华笑了:“她如今大了,不用我再教她为人处世了。”
听到妹妹在长公主宴会上的一言一行,她既感叹又心疼。
感叹于自家妹妹惹事的本领,就算自己不找事,好像这麻烦也会找上她。
心疼则是,如果可以,她情愿妹妹能够一直单纯无忧,因为这样代表她是被宠爱着的,不用操心任何事。
可现在她变了,她学会了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但这个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昕华望着窗外那株郁郁葱葱的罗汉松,大好的阳光在它细长的叶片间穿梭,唇边的笑几分复杂:“她越长大,性格越像祖父。如果祖父还在,应该会更喜爱她一点吧。”
又刚强又可爱,又倔强又活泼。
以前祖父总说不应该给她太大的压力,让她少年老成,失了天真。
现在妹妹这样,应该就是当年祖父希望她能成为的样子吧。
真好,她们姐妹两个,总有一个长成了祖父喜欢的模样,总有一个要过得随心所欲。
她很高兴那个人是妹妹,毕竟,那个一出生就被她抱在怀里的软软的小宝宝,她愿意给她一切,只要她想要。
顾昕华收回目光,拿起书案前的茶碗,揭开浅浅地抿上一口,问道:“驭风那里,可传回消息来了?”
素悠一边小心地将字卷好,一边轻声回答:“娘娘且放心,就在这一两日。”
“贵妃这些日子,跳累了,该歇歇了。”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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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遇刺昏迷的消息,没两天传回了京城。
贵妃娘娘听了当场就晕了过去,皇帝暴跳如雷,一声声地怒吼着:“查!给朕查到底!朕要诛他九族!”
一时间京城上下风声鹤唳,声势紧张。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些浪荡公子们,在家里长辈耳提面命之下,都夹紧了尾巴,不敢出来乱惹事。
不得不说,皇帝真心想要查出某些事情的时候,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
只是当卷宗呈上案台后,皇帝看完立刻沉默下来。
他能说什么?
说蒋谦是自作自受,死了活该吗?
真是没想到啊,他的二儿子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今年江南刚入春就雨水连绵数月不绝,嘉湖一带受灾严重,他原本打算让太子前去赈灾,谁想还未出京,就有传言说户部侍郎钱均良挪了赈灾银子给太子在南郊修院子。
皇帝大怒,申斥了太子,还禁足了皇后。
虽然之后查出来钱均良是受人指使诬陷太子,但他在狱中一把吊死了,死无对证,还没等继续查呢,他全家老小都被人灭了口,家宅都被一把火烧了精光。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皇帝查出真相来,挑衅是够挑衅的,可证据都没了,皇上就是砸了金銮殿,这事它就悬在那里,没有进展。
之后本想再派太子下江南,结果刚好楚天宝的事情闹出来,贵妃天天哭天抹泪的,吵得他日夜不宁,实在无法,就改成派二皇子前去,想着安抚一下她。
毕竟这江南多富庶,近年来章齐又国库充盈,早几年打进西突厥的皇庭,把皇族的宝库弄了来,哪怕是赈灾,也是户部拔了银两,再从江南各州挪一点,轻轻松松就把事办了,又体面又得民心,这种贴金的事,果然让贵妃满意地闭了嘴。
谁能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二皇子都能给办砸了。
毕竟带了那么多办事的能臣前去,银子给他准备了,人也给他准备了,他只要站在那里意思一下,又不需要他亲力亲为,这趟差出的,又舒服又光鲜。
可就是太舒服了,反而出了事。
有人帮着操劳,二皇子闲得无聊,跑出去乱晃。
江南多美女,众人皆知。蒋谦无意中遇到一位小家碧玉,说不上多绝色,但偏偏是他喜欢的那种玲珑婉约型。
肌肤如水,眼睛盈盈地会说话一般,吴侬软语天生一段风情,二皇子只一眼就挪不动脚。
横竖是私下微服出来玩,江南谁也不认识他,他的贴身太监史大柱立刻献上一计,让手下跟踪那女子,调查清楚底细。
等知道那女子不过是桥头卖鱼郎的妻子,一时喜的不行。
没背景好呀,当晚手下就把那女子掳了来,供二皇子翻来覆去好好地把玩了一夜,就扔了回去。
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谅她受了辱失了贞洁也不敢声张,谁想她家丈夫居然第二天就摸上门来,扬言要告官。
蒋谦这人,平时在京城装得礼贤下士、温和端方最是正经不过,这到了外面觉得没人认识他了,就露出真面目,强了别人妻子不算,还让手下把那男子给狠狠打了一顿,没想那男人抬回家不到半日就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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