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微,可不兴这样乱说的,要知道文人最重名声,你这样说,置你弟弟于何地?”窦宝珠眼珠子都红了,一脸伤心地望着她。
就顾长亭那样的,整日走鸡斗狗,附庸风雅的也叫文人?别侮辱文人两个字了好吗?
顾昕微暗自好笑,也一脸真诚地看向她道:“可不就像太太说的,这知道的,说是弟弟年纪轻受不得惊吓,这不知道的,不得误会弟弟与匪徒是一伙的,引了我去。”
窦宝珠感觉今天就是送上门来被顾昕微噎的,被她堵地不知如何接话好。
这继女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上次还没来得及多接触就被梁存奕那没用的给一巴掌打晕了,今天再看,终于确定继女跟以往不一样,没那么好拿捏了。
“姐姐说皇上让京兆尹半月内破案,可查来查去,至今还没有头绪,我那些话,也不知该不该跟大人说……”
“昕微。”窦宝珠微笑着打断她的话,伸手轻拍她的手背:“你如今大了,俗话说,再嫁由己,我跟你父亲就是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才想来劝你回家住。如今看你这里过得也挺好,我们就放心了。”
果然是窦宝珠,能屈能伸。
顾昕微满意一笑:“多谢太太体谅,昕微也是因为最近京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怕回了家惹父亲生气,还带累顾家高洁的名声。”
这话说完,路过的狗都笑了。
可偏偏顾子霖当了真:“你还知道自己不像话啊,我们顾家从无和离再嫁之女,你若是好的,就该绞了头发去庙里修行去,多少还全了祖辈挣下的清名。”
顾昕微不与傻子论长短,只微笑着看着窦宝珠。
“老爷这也是为你担心,气糊涂了。”窦宝珠使了眼色让顾子霖别再说话,两口子默契十足,顾子霖虽然不解,也没再出声。
“今日我跟你父亲就是担心,来看看你,现看你过得好,我们也放心了。”窦宝珠慈爱地拉着她的手:“你得空了,也多回府看看你父亲,他其实心里是疼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顾昕微笑着听她说,不搭腔。
“在我心里,你比你弟弟还要贴心,我向来疼你比疼他还多,你弟弟也只有盼你好的。你在娘娘面前,可要多多说你弟弟的好话。毕竟,顾家就他一个男丁,将来不论是再嫁还是不嫁,他还要为你撑腰呢。”
什么是硬话软说,瞧瞧窦宝珠,人家多有分寸。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软硬兼施,顾昕微若是个古代女子,被这样一番话说过,少不得咬了牙吞下委屈。
毕竟在古代,娘家兄弟最为要紧,是女子在夫家能不能挺起腰的重要后盾。
只是,她若要靠顾长亭给她撑腰,只怕她的腰能给撑折了。
“瞧太太说的,我哪里不知道太太对我的好。”如果捧杀也是好的话,那窦宝珠真是对她好的没话说,把原主养成了单纯到蠢的地步。
窦宝珠觉得这继女如今说话滴水不漏的,软硬都有点不吃,知道她是疑心了弟弟要害她,对家人有了防备,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慢慢哄回来呗。
她最是了解顾昕微的性子,心软单纯,就算一时气愤,天长地久的,总能哄了她回心转意。
打定主意,便拉着顾子霖起身告辞。
“怎地就走了?话还没说完呢。”顾子霖不满地说道。两口子在家商量好,今天要把顾昕微弄回家,就算人弄不回来,嫁妆也要骗回去。
这两个目的,一个都没达成呢。
“老爷别着急,昕微如今好好的,我们也放心了。长亭现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这出来这么久,不知道他怎样了。”
一提宝贝儿子,顾子霖也顾不得财产,反正顾家钱财不少,当年有皇后作主,给顾昕微陪嫁是丰厚,但广安伯的老祖宗在前朝就是盐商世家,当年太祖打江山,他一狠心捐了大半身家,结果运气和眼光都不错,站队成功,捞了这个爵位。
因祖辈一直有经商天分,一代代的家底就攒下得颇为可观。虽然顾子霖是文也不行,经商更不行,还天天被人骗着高价买了一堆假古董假文字,可就这样由着他败了一辈子剩下还不少呢。
要不是宝珠说要多给儿子留一点,他哪里愿意来找女儿要东西。要知道他可是名士,视金钱为粪土来着。
顾昕微表现得像个乖女儿,有礼地送了夫妻两人出门上了马车走远。
毕竟,她受娘娘疼爱,也要为她做个面子。孝道毕竟在古代比天大。
见他们浩浩荡荡地带了四五十人过来,又空着手回去,想必窦宝珠打的主意是她不同意就抢的。后来发现继女不好糊弄了,这才作罢。
顾昕微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底一片清明,原主短暂的一生,狼心狗肺的夫君,假名士真小人的父亲还有一肚子算计的继母,生生让她送了命。
唯一对她好的姐姐,也受她连累,早早去了。
真是非常不值得啊。可见女孩子,再爱一个人,也还是要更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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