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年轻副总裁脸上的愤懑和不甘，终于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未知的寒意所取代。
他开始意识到，斯特恩的恐惧，可能并非空穴来风，而他所认知的那个由明确规则和边界构成的世界，在某个更高的维度上，或许早已不复存在。通浪的阴影，似乎真的能够跨越一切地理和制度的边界，精准地笼罩在每一个它想要惩罚的敌人头上。
短暂的死寂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骄傲和愤怒。斯特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联系……联系通浪集团！立刻！以我的名义，不，以玉石资本董事会的名义，向他们表达我们最诚挚的……歉意！请求……请求他们的谅解！”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虚幻的稻草，语速极快地吩咐：“准备一份厚礼！不！是重礼！把我们……把我们持有的、那几家最有前景的生物科技和清洁能源公司的股份，对，就是那几家通浪之前表现出兴趣但被我们抢先投资的公司……打包！全部无偿转让给通浪！作为我们……我们表达歉意的诚意！”
下属们目瞪口呆。这几家公司的股份是玉石资本未来布局的核心资产之一，价值巨大，斯特恩这是要剜肉饲虎，断臂求生！
斯特恩的话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巨石，让原本就心惊胆战的下属们彻底愕然。几位核心高管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剜肉饲虎？这已经不是断臂求生了，这简直是把心脏掏出来献给对方，只求对方能暂时停止挥舞屠刀！
一位头发花白、在玉石资本服务了超过二十年的财务总监，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他是看着斯特恩如何一步步将玉石资本带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元老，此刻他脸上写满了痛心与难以置信。
“斯…斯特恩先生！”老总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请您务必三思！那几家生物科技和清洁能源公司，是我们未来十年战略转型的核心！是我们花了巨大代价，从无数竞争对手中厮杀出来才抢到的优质资产！它们代表着未来的技术方向和无限潜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和专业，试图用数据唤醒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斯特恩：“仅仅是这包股份的当前市场估值就超过八十亿美金！而且其增长预期极其强劲，是我们对冲传统业务风险、确保未来现金流的关键！一旦无偿转让出去……我们……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这八十亿，更是玉石资本的未来啊！”
他几乎是恳求地看着斯特恩：“这会让我们元气大伤，甚至可能一蹶不振！我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其他方式，比如寻求政府介入，或者寻找其他有分量的中间人进行调解……”
“其他方式？调解？！”斯特恩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财务总监，那眼神中的绝望和疯狂让后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你以为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是商业竞争吗？不！这是审判！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清算！”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癫狂：“未来？没有现在，哪来的未来？！如果通浪不放过我们，玉石资本连下个星期都撑不过去！还谈什么十年战略？！那些股份再好，能比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比玉石资本这个招牌更重要吗？！”
他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散最后一丝犹豫：“没了这些资产，我们只是元气大伤，还能苟延残喘！可要是通浪不收手，我们就是死路一条！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你明不明白？！”
斯特恩喘着粗气，环视着办公室里每一个面露惊惶和不解的下属，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财务总监惨白的脸上，一字一顿地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立刻！去！准！备！这是我，以公司首席执行官和最大个人股东的身份，做出的最终决定！所有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财务总监张了张嘴，看着斯特恩那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自毁倾向的决绝，最终，所有劝阻的话都化作了喉间一声无力的叹息。他颓然地低下头，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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