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女子微笑,道:“回房间换身衣服吧。”
二皇子:“那你?”
古意道:“我想继续荡一会儿秋千。”
二皇子道:“那我更衣后就回来寻你。”
古意道:“好。”
二皇子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刚要踏过月洞门,一阵歌声忽然传来。
「浮名浮利
虚苦劳神」
几片枯黄的叶子轻轻落在他后背上。
二皇子驻足回头。
影子被斜阳抻得细长。
秋千上,女子垂着头,孤零零的。一边轻荡,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唱:
「叹隙中驹
石中火
梦中身」
这首词,他曾听她念过几次。[1]
他问:何者作词?
她道:非此间之人。
不知为何,二皇子觉得心里一痛,仿佛什么东西要失去了似的。
……
棋盘前,古意捏着一枚白玉棋子迟迟未落。
窗外竹影沙沙作响。
她指尖摩挲着棋子,回想二皇子白日里说的话。
「要忙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最近可以多陪陪你。」
「民间爆竹里的火药仍是旧方,硝硫配比不当,不过唬人的玩意儿。」
『硝硫配比不当』——既提了硝硫配比,必是试出了新方子。
试火药需寻无人处。
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今日身上又沾了焰硝气,或许正是去荒郊盯着手下试爆。
『要忙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如今既说“要事已毕”,只怕接下来……
棋子“嗒”地敲在棋盘边缘。
古意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工部新调任的几位主事皆是赵氏门生。
若借修缮花灯集之名埋藏炸药,简直易如反掌。
“啾!”
小雀扑棱棱落在窗棂,歪头看着她。
古意取笔墨,写纸条,封进蜡丸。
指尖一抬,小雀衔着蜡丸振翅没入夜色。
……
花灯节前一日。
死士山庄密室。
赵坚单膝跪在暗影中。
“都安排好了?”二皇子负手而立。
“是。”赵坚道。
……
花灯节当夜,古意蜷在锦被里轻颤。
她攥着被沿的手指关节发白。
“凝慕,我月信突至,腹痛得厉害……今晚不出去了。”
二皇子守在榻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你且安心歇息。我已经命人在煎调经止痛的汤药了,待会儿便送来。”
古意偏头蹭了蹭他掌心,嗓音闷闷的:“苦……”
二皇子柔声道:“我晓得。我特意嘱咐药里掺蜜,不让你吃苦。”
古意道:“凝慕真好。”
二皇子摩挲她的脸颊,道:
“可惜我今晚有要事,不能陪你。我会尽快回来。”
古意道:“无妨,你去吧。我喝完药就睡了。”
二皇子指腹在她脸颊流连片刻,替她掖了掖被子,吩咐婢女:
“照顾好姑娘。”
烟纱应下。
二皇子离开皇子府。
其实今日他本打算找个理由让她留在府里的。
毕竟他很清楚,今晚花灯集不太平,很危险。
她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若是出去,恐怕会往最热闹的花灯集那边跑。
他不想她被误伤。
……
烟纱在廊坊坐更守夜。
一道灵力弹进烟纱后颈。烟纱身子一软,歪在矮凳上。
窗棂吱呀轻响,阿墨探进脑袋:
“念安,今夜外边这么热闹,怎么不出去玩?”
床帐里传出话:“这不是在等你吗。”
“哦哟!”
阿墨翻身跃进屋内,一边走近一边道:
“奇了,你不和二皇子一起出门,居然等我过来找你玩?”
床幔掀开半边。
古意轻巧地跳下床。
竟是束男冠,着男装。哪里还有半分病弱模样。
她脸上戴着一张狐狸面具,是花灯节街上常卖的款式。
“穿这么齐整等我——”
阿墨眼底促狭,伸手作势要挑她下巴。
“丑丫头,莫不是对我芳心暗许了吧?”
“少自恋!”
古意头后躲,抬脚就要踹,被阿墨拽着胳膊旋了半圈。
她当即反应,反拧他胳膊。
“别贫嘴,今天有正事!走啦!”
阿墨装作很疼的样子,龇牙咧嘴。
外头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阿墨和古意皆眼神一凛。
阿墨挥手布了个结界,握住古意手腕。
“带你体验一回瞬移!”
眼前景物倏然扭曲,再睁眼已落在西市牌楼下。
卖糖人的老翁被凭空出现的两人惊得手抖。
糖稀在青石板上拉出条歪扭的蛇尾巴。
老翁揉揉眼睛,只当自己年迈眼花。
“您这糖蛇画得妙啊!”阿墨蹲下来瞅了瞅糖稀,“尾巴尖儿还带着杀气呢。”
他扒着摊子,仰头对古意道:
“买个糖人吃吃呗。”
古意道:“可以啊,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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