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病房楼层相对普通病房安静得多,毕竟住在这的多是慢性病患者,有些甚至一点病都没有,纯粹住院为疗养身体。
有了杨劲这个又年轻又平易近人的首长相伴,覃凤蓓一改曾经郁闷的心情,像是吃了喜鹊蛋似的,见到谁都是未说先笑,整个楼层都回响着她“格格”的笑声。
老人家的作息时间和年轻人不一样,天黑值夜班的医生最后一次查房后,老干部们就一个个关灯休息了,只有杨劲像只困兽一样坐立不安,没事走到覃凤蓓的护士站看她写工作日志和给病人配药,还遭她嫌弃,说他在这影响到她了,让他回自己病房去,等她忙完再去找他聊天。
所有住院的人心态都一样,没有心思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唯一关心的是:自己这病和伤几时会好?
杨劲被医生说得一惊一乍的,明明自己除了头有时会发晕疼痛外没有任何可怕的症状,但被医生说极有可能需要做开颅手术,而整个县人民医院唯一有能力做这种手术的只有肖院长一个人,偏偏他去另外一个县做专家会诊去了,还不知啥时能赶回来。
在肖院长回来之前,杨劲绝对不允许离开医院半步,连下楼都不会批准。
白天除了覃凤蓓以外另外还有医生和护士在,她还没事可以来杨劲病房聊聊天,到了晚上整个楼层就只有她一个在了,杨劲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进房。
“滚!老子明天就找你们院长,要他开除你。”
“赵爷爷,我真没地方给您热,要不我帮您拿瓶开水烫着喝好不好?”
“不行,我今天非要吃到皮蛋瘦肉粥不可,我现在皮蛋和肉粥都是现成的,你拿去灶上煮一下会死啊?”
这个苍老的声音听上去中气还蛮足的,根本不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发出的。
“赵爷爷,现在餐厅都关门了,我们这也没有灶啊,我到哪帮你煮去,要不明天早上……”
“啪”
“叮叮当当”
随着一声重击的声音后是某个铁制品在地板上滚动时发出的声音。
“这破医院招的是什么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这个老人声音稍微降低了声调,但还是听得出满腔的怒火。
“怎么啦?”
杨劲冲出房门,看到覃凤蓓低着头从东头的病房里冲了出来,伸手拉住她关切地问道。
覃凤蓓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挣脱他的手往护士站办公室冲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劲看到一路上都洒落着饭粒,沿着这指引一直走到了刚才她走出的病房门口。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目光犀利地瞪了走过来的杨劲一眼,弯腰拾起空了的铁饭盒,拐杖往前一点,直接将房门关上了。
护士站里覃凤蓓已经将身上的稀饭擦干净了,眼睛红红地看着杨劲说:“您怎么还不休息?”
“他欺负你了?”
“别事,是我没考虑周到。”
覃凤蓓摇摇头,低头看着胸前的污渍,继续拿纱布擦起来。
“你这样擦是擦不干净的,上面还有油印子,要不去我那洗洗吧,干了可难得洗掉。”
“嗯。”
覃凤蓓越擦污渍扩散得越宽,只能点头跟着杨劲去了他的病房。
“你怎么还站在这?你在这我怎么洗啊?”
杨劲这才想起这病房的卫生间是没有内锁的,主要是怕病人在卫生间昏倒,上锁不方便抢救。
“那我躺床上,你洗吧。”
“也不行,要不你先出去,帮我看下,如果有病人叫或者领导来巡查帮我应付一声。”
覃凤蓓倒不是怕他偷看,最主要的是怕有事没人答应。
“行,那你快点,我可不会换药啥的。”
杨劲也没多想,乖乖地守到了病房门口,听着卫生间里水在“哗哗”地响。
“覃凤蓓,人呢?覃凤蓓!”
好巧不巧,她才进卫生间没两分钟,一个拎着一个手电的男人直接钻进了她的护士工作室,拿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压低声音喊了起来。
“你是找覃护士吧?我刚才让她帮我去拿点止痛片来,我头疼睡不着。”
杨劲主动迎上去解释,那个应该是查岗的医院干部一听他这么说,赶紧说:“要不要值班医生上来帮您再检查一下?”
“不用了,没多大的事,吃片药就行了,我也困了。”
杨劲故意伸了一个懒腰,那个干部也没再查下去,直接进了电梯。
“刚才谁找我?”
覃凤蓓从卫生间探出了个头,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在洗衣服的同时顺道冲了一下凉。
“应该是你们院里查岗的领导吧,我说你去帮我取止疼片去了。”
杨劲自以为自己这说法帮上她大忙了。
“你说我去帮你取药去了?这时候药房早下班了,我怎么给你取药?”
彻底露馅。
这下想做好事却帮了个倒忙。
“他肯定会再回来的!这样你躺在床上,等下他来了你只说你头疼,叫我帮你按摩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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