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壁垒森严的时节,涪江沿岸则是乱做一锅粥。
“挖开!”
“一直到涪江边上,都给老子挖开!”
这时的张翦,正疯了一般传令手下的三营将士们挖沟。
赵茂丰得令后一边策马奔走部署,一边暗暗腹诽:
“这特娘滴老子不也成了沟营?”
亲卫营本是专司南离的出行随护,媅媺的銮仪卫也是从这里挑选,连西司力士都是亲卫营出身的多。
赵茂丰对此也甚为自得。
亲卫营也是开府五镇各营里,蜀铳装备最为齐整的,铳手的训练也最为扎实,因为连三姿据枪都是南离手把手教的。
赵茂丰在一众新拔战营参将中,是难得的既精白兵武艺,又通火器应用的,这自然离不开他日常离得南离近便,所受的熏陶教育。
何况谁人不知赵家坝子弟都是崇义伯爷的本家,忠勇无俦,与宝和寨少年一样都是最得信用的子弟兵。
更何况咱茂丰的辈分……
不曾想冬月里与吴大个子的崇义营换防,吗的开始出来扛活了,被那“铁嘴乌鸦”呼来喝去,牛马一般驱赶,这时才知,在伯爷身边是多么幸福,这特么驻外守汛真不是人干的活计。
种地、守城、营城筑垒,才得空闲,又拉起来操练,场操野操的轮着来。
练兵科目亲卫营驾轻就熟,就这营城筑垒的活计,没完没了,又苦又累,据说是那乌鸦哥向铁王八学来的。
这日正挖着沟,有了哨报警,竹哨子吹得滴溜溜地响,赵茂丰赶紧令同袍兄弟们停了手里活计,扔了铁锨,操起刀枪,结果预备好了一看,顺江边乌压压跑来许多赤手空拳的老百姓。
一个个背儿抱女,扶老携幼,踉踉跄跄,惊惊惶惶地往这边逃。
待见到这长枪如林的军阵,吓得又往回跑,许多跑不动的见明军并不出来杀抢,索性就坐地喘息。
张翦闻报赶来,上了箭楼一问:“对面都是什么人?”
“都是老百姓。”早在箭楼赵茂丰回话。
“这时候就怕杂着达子的细作。”看来看去张翦觉得不放心。
“这都是附近的当地百姓,现派细作不好混。”俩人都在箭楼高处,视野开阔,赵茂丰是手指着河滩地回话。
这时再一看拥到阵前远处的这些老百姓破衣烂衫,四散坐地,又惊又怕的,有的还在哭泣,张翦一挥手:
“有几个细作也不怕,慢慢抓。”
然后赵茂丰领了令,赶紧派几个大嗓门的战士上去喊话:
“老乡们,不要怕,这边成都赵伯爷的官军,不害良民,保护百姓的,大家放心过来,到后面去!”
“再耽下去达子兵上来了,打起来伤了你们。”
于是有战士们上前指引着,老百姓陆陆续续跟着往后走,一面往后放人,张翦又令亲兵找来几个胆大晓事的男女来问话。
“老乡,从哪里来?”
“我们是鹅山的,达子上山打粮,只好逃出来了。”有百姓如是对答。
“后面还有没有人啦?”
“没人啦,就是这些,山上山下,都跑光啦。”
这下张翦可来劲了:
“赵茂丰,带人去,把没人的房子都烧了,老乡,能不能带路,给你十斤米。”
“这……”
见这些打头的乡亲们还在犹豫,赵茂丰站出来向大家招呼:
“乡亲们别怕,等打跑了达子,我们给你们搭房子,不回乡的,就在成都种地!这是咱张总兵,他应了就算数!”
“算数!绝对算数,有事找我老张!”张翦正站营垒高处的箭楼上,也把披甲的胸脯拍的啪啪的!
几个胆大的男人听了一拍大腿:
“要得!”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里,赵茂丰领着亲卫标营东跑西颠,到处放火,把沿途逃难逃得没人的村子烧个精光,荒村烟火,不可避免地蔓延到山中。
初春时节,天干物燥,不免越烧越大!
出潼川沿涪江到绵州的两岸,浓烟过山,漫江遍野,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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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中江那边,南离在糜子山踏勘完毕,随后带着余飞,有右地镇镇标加南离带来的铁骑司一起护送着进入中江县城。
被张应兴开城出来,带兵相迎南离一行一进中江城,整个城内的守军将士,不拘镇兵、乡兵,还有少量不愿走的老百姓,闻得讯息,欢声雷动。
南离将前来接应的张应兴等诸将一番寒暄慰勉后,也不喝口水喘口气便毫不停歇地开始上城巡视城防。
向东、向北正面对敌的这两段城墙不过二里多长,南离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因为走到哪个垛口,或者一哨守御的马面敌台、附城炮堡,还要与守城将士聊会家常。
今日他刻意一身银盔银甲的英武形象行走城头,时不时带动得一段城墙上就是一阵欢呼。
这是大敌当前的中江,本军威名赫赫的主帅莅临,还带来大批犒军物资,自然士气大涨。
看着守城将士的高昂士气,南离这一路不住点头称许,张应兴沿途指画城防部署,更加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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