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泉皆竭,百姓凿地数十丈,仍不见水汽,唯见干土;存水之处早已告罄,最后之混浊泥浆亦已凝固,乡邻取水无门。”来自北地的官员跪在御书房中,从他满是褶皱的衣袍与疲惫的面容足以看出他此行的艰辛,见到太子他疲惫的双眼终于多了些光彩,“臣观此景,地脉似已枯绝,生机断绝,百姓嗷嗷待哺。如此酷旱,若不速谋赈灾,恐生民变。臣恳请太子圣裁,速发粮草、遣官赈灾,以救北地万民于水火!”
官员的最后一句话让太子微微蹙眉,“何必恳请?孤怎么会不发粮赈灾救百姓呢?”太子扶起跪在地上的官员,“你再将北地的情况与我详细说一说,江河真的是一夜之间干枯的吗?大旱真是一夜之间降下的?”
闻言,官员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与其说是一夜之间,微臣觉得……倒更像是瞬间。没有任何预兆,江河水流瞬间干枯,绽放的花朵瞬间枯萎,北地的百姓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没有水用了。”
官员顿了顿,接着道:“臣上京之前,曾翻阅史书,想找到先人的应对之法,可这样突然的天灾,史书中从未有过记载……”官员的神色逐渐严肃,“这场干旱来的突然,不像是气候作祟,更像是……”
“天谴。”看出官员的犹豫与恐惧,高微澈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替北地的官员说出了不敢说的话。
官员有些意外的看了高微澈一眼,随即点点头,“是,天谴。除了天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太子深吸一口气,“高大人,我该如何做才能救北地的百姓?救人间?”
太子的眼神太过炙热,看向高微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命稻草,几乎已经无路可走的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高微澈身上。
“我……”高微澈诚实道:“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我会尽力一试。为了天下百姓,哪怕希望再渺茫,我也绝不会放弃。”
太子没有因为高微澈的话而受打击,他的眼神依旧炙热,“高大人,放手去试,哪怕是赌上孤的性命,也不要怕,更不要后退。”
太子的这番话,是高微澈没有想到的,“没想到,歹竹之中真的能长出好笋。”
太子没能理解高微澈的意思,愣了愣道:“是……需要笋吗?”
一旁的北地官员倒是听懂了,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高微澈的胆子这么大,一而再的挑战皇家的威严。
“不需要。”高微澈一脸正色的否认,“我们该去看看黑伞,那个‘北’字……灾祸因黑伞而来,或许,破解之法也会与黑伞有关。”
……
禁卫军已经将黑伞团团围住,不过此时观星楼有一把会吃人的黑伞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全都离的远远的,根本没有人靠近。
见到此景,太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确定京城的百姓们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后,太子才将视线转向黑伞,首先入目的便是那占据了大半伞面的‘北’字。
“太子殿下。”禁军首领快步走到太子面前,对着他请安,“您需要看看这个。”
看着禁军首领严肃的面容,太子心下一沉,而随后的所见,直接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另一侧的伞面上,有笔画,虽不清晰,可能猜出若是写完会是个西字。
“西……”太子死死地盯着那个还没成型的‘西’字,“若这西字写完,是不是西边也会降下灾祸?这次,又会是什么灾祸?地妖?黄雾?还是天目?”
越来越严重的灾祸,让太子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要如何才能阻止?”
在场的,人人都面色沉重,却没一人应声。
“孤在问……”太子双目猩红,儒雅与随和不复存在,“要如何才能阻止!”
“太子殿下息怒……”禁军与太监跪了一地。
“殿下,你先冷静。”高微澈劝道。
“我要怎么冷静?你要我如何能冷静!”太子几乎是吼了出来,“北地的百姓正在遭受千年难遇的干旱,能用的水都枯竭了,孤尚且没有办法救他们。如今有了预兆,难道还要孤眼睁睁看着西地的百姓即将遭遇天谴而什么都不做吗!”
“他们……都是我的子民。”太子面色灰败,止不住的痛惜,“从出生起,我便享受着万民仰望的尊荣,享受着食邑的租税,我本该守护他们,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高大人……”太子猛地双腿一屈,“咚”的一声跪在了高微澈面前,头几乎要抵到地面,恳求道:“求你,救救百姓。”
“太子殿下……”高微澈没有料想到太子会对着自己下跪,愣了片刻后才伸出手,“快起来,你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我既是人族,必会尽自己所能救人间。”
高微澈顿了顿,扶着太子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承诺道:“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给我些时间,再给我些时间……”高微澈的视线转向了伞面那个模糊的‘西’字,他清楚的看见,随着时间流逝,‘西’字又变得清晰了一些,高微澈不敢再耽误,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破毡垫后,就着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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