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了语言的份量,感到了油然而生的自豪和甚至今几分夸耀的欢愉。他吸了口气说:“这多么可怕呀,队长,人们不是一般地理解每一个词,而是去找暗藏的第二层含义。为什么您认为我对属于国家的藏画库感兴趣呢?”
“因为您问我对绘画的看法,所以我觉得您也对画库感兴趣”
“是‘我也’,那么还有谁感兴趣?”
“随便是谁”
“队长,”李广元喘了口气,“让我参加进来对您有利。我不是幻想家,我明白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几个月内就得崩溃,也许在几周内。您看到我的同你对待我的态度了。他们不放我出这个城堡。他们象怀疑您那样怀疑我。您白天可以去林茨,而我不能当然我的确对此感兴趣。”
队长让李广元先走过架在深沟上的小木桥。桥下溪水冒着泡,发出喧闹的响声。他说:“他们派您这个受怀疑的人到丁末村这里执行特殊任务,又该怎样理解?在这个计划中有另外的东西过后他们会把我拉进他的阴谋。他在玩逮捕‘朋友’的游戏,在审问时我痛哭过。我可不是头一次进保安总局,我们的手段各种各样。”
“这不错,我同意。不过,您除了相信我别无它路。豪尔。我也得相信您,而且我有权推测您得到了丁末村的允许在为西方工作。他知道您的活动。他早就下了决心。所以您昨天把我的密电转发给在柏林的丁末村,并通知了我们意外的来访。”
“但是,假若您的推测可能是准确的,那您又如何同我合作呢?”
李广元耸耸肩:“我还能怎么办?”
队长赞同地点点头:“的确没有其它办法。但是为了个人的利益我坦白地说.即使我不得不向丁末村通报你们小组的来访,我也不会说一句对您不利的话。”
“您要求相互一致?”
“是的”
“但是,您已经报告丁末村了,不是吗?”
“我们商定要相互一致了吗?”
“我劝您暂缓一下,队长,这是为了您。”
“我尽力而为”队长说。李广元明白,他会寻找机会用巧妙的方式向丁末村报告,假如他还没有报告的话。”
“谁对藏画的矿井感兴趣?”李广元问。
“美国人。”
“他们早就派人到达里来啦?”
“是的。”
“他们在什么地方。”
“郊外”
“您和他们接触过?”
“是他们和我接触。”队长恼怒地更正。
“那么该轮到您啦,朋友。”李广元说。他突然想到,他模仿常凯申说出了这句话。
“现在时候到了,是您对他们感兴趣,而不是他们对您。”
队长摇摇头:“是他们更感兴趣。倘若我不能采取决定性的步骤,那么保存绘画和雕像的矿井就将被炸毁。”
“您疯啦?”
“不,我没疯。这是命令。这里已经放上五十枚飞机炸弹,接通了电线,安装好了雷管。”
“谁有权发出爆破的命令?”
“高层或者是丁末村。”
“有没有吴四宝?”
“也许有,不过我听说是丁末村。”
“您可以对他施加影响吗?”
“是的。”
“您也知道这个人的性格。”
“这个人,”李广元重复着,冷冷一笑,“是个动物。他知道您的联系吗?”
“不知道。”
“您想向他坦白吗?”
“我还没有决定。”
“如果您说的是实话,那就等两个星期。他属于那种幻想家,夜里自己心中承认帝国就要崩溃,可到了早晨,灌了白酒之后,又胆怯地总想写悔过书请求宽恕。等这里听到炮声,您就向他坦白。他打算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
“他会逃到这儿来的。您要迫使他采取行动。他不会自动采取行动。无论是他,还是他们都被自己的偶像压垮了。这是他们的可悲之处.也是您的活命之路。您对他说,在保证挽救画廓之后成了他们的平等伙伴。您告诉他,您已经向对方谈到他的高尚品质。有病乱投医嘛。如果您能对他施加影响,的确会免除您的许多灾难。”
队长若有所思地问:“我会怎么样呢?
如果您能预见一切,其中包括我的话,就是说其他人的命运您也能预测,那么我就准备全力以赴。可是我希望得到保证。我必须活下去。我什么都干,队长,我有个美满家庭,我为了家庭才加入卫队,那一天真可恶。”
“您活着对我也有利,队长。我们的利益联系在一起。我有个主意,确切地说,这个主意是在您说到同美国谍报人员在这里接触后产生的。显然,您应当约好和您的人接触,让他们同联系您不是在同延安工作站工作吗?”
“是的。”
“见过那个人?”
“我见过一个高个子男人,皮肤很黑。”
“三十五岁,目空一切,他咒骂共产党比谁都厉害,对不对?”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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