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只好无奈的重新在崔璟时的身边坐下。
崔璟时听着旁边的动静,当四下里又只剩下火舌吞噬着纸钱而发出的细小的声音时,再次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他歪倒下来之后,正好可以透过幔帐和地面之间一道小小的缝隙,窥探供桌前的几个人。
尽管冯姨娘在眼前,但是疲惫不堪的下人们仍是『露』出了困意,眼皮子不停地打架。而冯姨娘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换过了蜡烛之后,又少了一沓值钱,然后拿着一串佛珠,闭上眼睛,默默念着什么。
崔璟时琢磨着,凭自己现在的功力,足以做到悄无声息的掠到供桌后面去,不叫屋内任何人觉察到。
而供桌和灵床之间挂着画像和白纱帐,加上夜『色』深深,唯有几点烛光,根本不足以照亮白纱帐之后的情形,能够给他极好的遮掩。
可唯一叫他头疼的是罗叙妍,几次三番的试探,都表明了她根本没有睡。
哪怕她一直闭着眼睛,可是她就是没睡着。
这丫头的定力到底有多大?崔璟时很想叹气。
现在只能等了,等到罗叙妍出去,或是真的睡着了,他再行动了。
他就不信这丫头真的能撑到天亮!
就在他想着事情的时候,外面响起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几名丫鬟家丁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走进灵堂。
罗叙妍起身出去,对不解的冯姨娘的说道:“这是我安排的,由十二名家丁丫鬟分成三班,每班四个时辰,轮流守候在灵堂里,保证香烛、纸钱不断。”
冯姨娘看了看那些从瞌睡中惊醒的丫鬟,点头道:“罗姑娘考虑的周全。你们快去歇着吧,养足了精神才不会耽误了正事。”
下人们都知道冯姨娘是个好说话的和善人,连声应着,然后躬身退出去,由新来的下人们接替他们,跪在供桌前烧纸。
崔璟时明白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本来就有一个罗叙妍挡着他的道,现在好了,更多的麻烦来了。
他眯眼瞧着重新回到幔帐后面的小姑娘,手指悄悄的动了动。
原本是不想的,可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不多时,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崔璟时将拇指撒在嘴巴里,一边嗦着,一边团起身体,扭动了几下。
他的举动果然引来了罗叙妍俯身查看。
“阿八,你醒了吗?”她依然是掩着嘴,害怕说话和呼吸间的气息喷在他的身上,这样容易将他吓醒而发出太大的动静,同时也不想让隔着一层幔帐的曾家人发现灵堂里有个傻子在睡觉。
崔璟时扭了扭肩膀,但没有睁开眼睛。
“阿八!”罗叙妍压低了声音,又喊道。
崔璟时轻轻地“嗯”了一声,可眼睛还是紧闭着。
罗叙妍只得再凑近一些,身体距离崔璟时只有一拳之遥了。
“阿八,醒一醒,地上凉,躺着多不舒服啊?”
话音未落,崔璟时迅猛地出手,指尖点在了罗叙妍的一处『穴』道上。
罗叙妍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蓦地一黑,身子软软的瘫下来。
崔璟时赶忙伸手接住她,让她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不至于碰触到冰凉的地面。
罗叙妍毫无知觉的趴在崔璟时的身上,散开的发丝从肩头滑落,落在的他的脸上,不过这头乌黑长发的味道并不好闻,连日来舟车劳顿,加上一到荆州便忙碌开了,所以根本没有时间清洗打理。
崔璟时心里不知怎地,生出一丝心疼来。
他妹妹与罗叙妍差不多的年纪,每日打扮的都精致美丽,从跟前经过时,总可以闻到一股淡雅的花香,所有不美好的气味都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而罗叙妍却根本不在意这些,整日为家业『操』心劳力。
崔璟时不由地抬起手,稍稍整理了一下罗叙妍散『乱』的发丝,然后扶着人坐起来,小心温柔的让她靠在柱子上。
接着,他站在柱子后,小心的张望着供桌前的几个人。
他们对于幔帐后面的事一无所知,正专心的各做各的事情。
崔璟时看了一圈四周,接着幔帐和阴影的遮蔽,风一般的掠到了灵床边上。
曾刺史依然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对于一个忽然来到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对不住了,曾刺史。”崔璟时无声的说道。
他俯下身,接着透过白纱帐的一点点火光,仔细打量着曾刺史,同时伸出手,解开他的衣带,指腹在他冰凉的身体上轻轻地按压。
崔璟时迅速地检查过一遍,没有发现身上有任何可疑的伤口,再看曾刺史的七窍、唇『色』,没有出血的痕迹,唇『色』也没有乌青,而修剪整齐的指甲盖也是苍白的颜『色』,种种迹象表明曾刺史不是中毒而死的。
不管是多厉害的毒『药』,在人死后多多少少会开始显『露』出迹象来,可是曾刺史的身上根本找不到。
难道真的是旧疾复发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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